莽莽青山脚下,静静地坐落着一个村庄。村子不大,方圆不过十数里,周围筑起约莫一人高的土墙,把整个村子围了起来。夕阳西下,忙了一天的农夫,趁着徐徐清风带来的阴凉,抓紧挥动手中的工具,想把一天的活计忙完。而在村子里,各家各户的炊烟已经升起,等待着劳累一天的人们归来。
村子的中央则是个宽大的打麦场,一侧摆放着长长的武器架,上面刀枪棍棒把手的位置油光发亮,显然经常被人拿来练习,打麦场是村民们平日里聚会,娱乐,婚丧嫁娶的好地方,此时打麦场中的石磙子上却摆放着三只箭靶,旁边一群孩子围成一个大大的U字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中间站着的一个壮实男孩。被众人瞩目的孩子,个子不高,年纪看起来明显比较旁边的孩子大一些,有十五六的样子。
身处丛人之中的男孩,身子站得笔直,眼睛盯向正前方,缩在袖子里的手似呼暗中扣着什么东西。突然,他身子一动,手臂已经伸出。叭的一声轻响,只见一只长柄飞刀准确无误地,扎在二十米开外的那只箭靶上。
好!!旁边的孩子们爆出了震天响的叫好声。
‘好好好’,人群中,一个个子明显比旁人要矮上一头的瘦小男孩使劲的拍着巴掌,全然不顾手掌已经拍的通红,嘴巴咧的大大的,大声的叫好声已经让他的脸上涌起了一片潮红,虽然刚才中间表演的孩子已经走回到了人群中,但从他那闪动的眼睛中,依然看到激动兴奋的样子。]
一旁站立着的一位约莫四十来岁,面黄无须的中年男子也在同时抚掌轻叹着,并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名表演飞刀男孩子的肩头,以示鼓励。
“好了孩子们,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大家回家吃饭吧,记住明天下午再来训练,都不许偷懒,”中年男子大声的向孩子们宣布,接着口气一顿,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对了,没事不要往村子外乱跑,最近山上的野兽又有些不太安稳。”
周围的孩子们哄然允诺。
就在中年男子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人群中窜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双手一把拉住中年男子的袖子,使劲的摇动着说道:陈伯,你什么时候开始让我也参加训练呀。被唤做陈伯的中年男子定睛一看,嘿嘿一笑说道:原来是小萧正呀,怎么,你也想参加训练了呀,参加训练的考核你能通过吗?
“能,肯定能通过,我都按照你说的锻练方法训练一年了。”这名叫做萧正的孩子睁大眼睛,急忙说道。
“噢,那还真不错,可是小萧正,你毕竟才十一岁呀,等你身高长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我就让你参加训练。”陈伯望着眼前的男孩,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萧正望望陈伯手指停下的位置,仰着头掂了掂脚尖,倒也能微微触碰到手指的样子,眼中渐渐露出坚定的神色,双手抱拳,大声说道:“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哈哈,一个小屁孩却学着一付老江湖模样说话行事,场面顿时有些滑稽,惹得旁边的孩子们哄堂大笑。
陈伯也强忍着笑意,摸了摸萧正的脑袋,回道:“一定一定。”
走在回家的路上,萧正无比的轻松写意,毕竟离自己的武侠梦又近了一步,如果能像陈伯那样,在江湖上仗剑行侠,那该是多么的威风。
萧正知道,这位孩子们口称陈伯的中年男子,年轻时闯荡过江湖,算是一把好手,凭借着一手劳燕分飞的暗器手法和一把势大力沉的环首大刀,也闯出了响当当的名号,江湖中人心险恶,后来因为变故,心灰意冷之下,又回到这偏僻的小桑村,当了村子里唯一的武术教习。
当然,这一切都是从陈伯口中知道的,训练的休息间隙,孩子们最爱听他吹嘘自己闯荡江湖的故事,这也成了孩子们坚持训练的动力之一。每当看到陈伯眉飞色舞的讲着故事,小小年纪的萧正心中就激动不已,仿佛自己也化身江湖好汉,拥有绝世武功,手拿着宝剑,把一个又一个的强大敌人打败。闯荡江湖,已经成为小小年纪的他心中的不可磨灭梦想。
练成绝世武功,闯荡江湖是萧正的梦想,但对于小桑村的村民来说,现实却是那样的残酷。
小桑村地处莽青山脉脚下,依山而建地处偏僻,其余三面是村民种植的田地,这些田地是村民们平日里赖以生存保证,风调雨顺的年份里,村民晴耕雨读,日子倒过得十分的惬意。
但是正因为背靠莽青山脉,常常会有从山脉中跑出的野兽伤人,甚至每隔几年,成群的兽类冲进村庄,是意捕杀村民为食,这也令村民们十分头痛,称之为兽祸。每当出现人员伤亡时,村民们就会组织人手,进山打猎,一来打猎能稍稍地补贴家用,二来也小小报复一下山中的兽类,让它们不敢轻易下山伤人。而这其中最让村民恨得牙根直痒的野兽是狼,狼生性凶残,常常成群出现,集体猎食,有时竟会形成上百只,几百只的规模,冲进村中给村民带来重大的伤亡。等到村民组织好人手,备好武器寻觅狼群报复时,它们却躲藏山脉中,能猎杀到的却是聊聊无几。
无奈之下,村民们只有筑上土墙被动地抵御狼群的攻击,像陈伯这样的武功高手,对于村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不光能让村民们学会些粗浅的武功,在出现大规模兽群时,也能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最近十年来,村民们因为兽祸出现伤亡的情况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大大减少了许多。就是这样,也让村民们大为满意,最起码能有个安居生产的环境。
小萧正家住在村东头,离打麦场还是有些距离。小萧正一路小跑的回到家时,父母已经做好饭菜,围坐在饭桌前等着他。“爹娘,陈伯答应过段时间教我武功了。”萧正一进门,就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
“嗯,正儿做的不错,很有恒心,不过也别记了到老夫子那里学习识文断字。”母亲拿着手帕一边帮儿子擦着汗,一边温柔的说道。“娘,我知道了。”萧正显得十分的乖巧。萧父则言语不多,看着母子落坐后,轻轻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说道:“吃饭。”
看着儿子一脸兴奋的样子,萧正父母心中更希望他能跟着村中的老夫子学习,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活计,对于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萧家来说,那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差事,如果能通过了县城三年一度的举人考试的话,做个大官,光宗耀祖也不在话下。最不济,也是像村里的老夫子一样,带着孩子们识文断字,却也好过父辈一样土里刨食。
即使有了这样的想法,萧正的父母也没有反对儿子去陈教习那里,毕竟练就好的身体怎么说也不算是坏事。从老夫子那里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萧正在识文断字方面,也彼有天赋,已经能够完整阅读书经并大段大段的背诵下来,这也让老夫子暗暗称奇。老夫子嘴中的什么书什么经的,萧正的父母也不懂,但那夸奖儿子的意思还是听得明白。
晚饭后,萧正已经回到里屋,温习着老夫子白日里所教的之夫者也。萧正的父母则坐在一起闲聊着。
“最近山上的野兽又不太安稳了,你和正儿小心些,最好不要出村”萧父看了一眼还在忙着收拾的妻子,低声说道:“今天,村子里的老王,让狼拖上山了。”
萧母身子明显地震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子,脸色显得有些发白,呆了半响,轻声问道:“人找到了吗?”萧父紧皱着眉头,没有说出一句话。其实夫妻二人都明白,这问了也是白问,历来村民只要让野兽拖上山后,那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甚至连尸体都不会找到。”
屋子里长时间的陷入死寂。
“这次弄出人命,村子里也察觉到了什么,陈教习已经把青壮劳力组织起来进行了编组,防止野兽突然下山,酿成兽潮。并且,文昌县城里传来消息,城主大人重金聘请江湖好手,组织了好几个猎兽队,要对山中的野兽进行猎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来我们村子。”萧父低沉着声音说道,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真的,那样太好了”萧母面露惊喜,不管是村民积极抵抗兽祸所作准备,还是那不知何时到来的县城猎兽队感到庆幸。对一位长期生活在这村庄的农妇来说,都是令人安心的好消息。
十多年前,小桑村也发生过一次大的兽潮,那可怕,血腥的场面,年长些的村民们还历历在目。因为当时没有什么准备,又加上兽群来袭的太突然,丧命在那次兽潮的村民多达上百人,剩余的村民也是人人带伤,现在城主大人能组织猎兽队,对村民来说无异是天大的喜讯。
随后,夫妻二人又低声聊起来生活销事,而隔壁房间里则传来萧正朗朗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