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孤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一块元灵玉。
随着神识的引导，元灵玉里蕴含的灵气被他慢慢吸收。元灵玉上出现了一道裂纹，接着又出现了一道……
迈入知者初期，丹田里满是液元。然而不管多少灵气变成元力注入丹田，液元却一直满而不溢，只会越来越浓郁，当密度大到极限的时候，液元就会慢慢变成固元。
元灵玉里面的灵气已经被莫孤吸收掉了，元灵玉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莫孤感受了一下自身，只觉得丹田充盈，经脉浑厚有力。
心念一动，神农秘术瞬间施展出来，手心里浮在一团白雾。
这种感觉，让他对明天的内门弟子大比充满了信心！
这两天里，他心无旁骛，只一心用在修炼上，也不知外面的晋升内门的考核结果如何，有哪些弟子成功晋升了。不过，这些本来就与他无关，他在乎的是明天开始的内门大比上，一场属于他的战斗！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其中一道最是沉稳的脚步声中带着天生而来的嚣张、高傲。
莫孤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真是树欲静而风不宁。
十余人走进小院，中间被簇拥的一人却是田贵宇。
见莫孤正站在柳树下看着自己，田贵宇停住脚步，十名簇拥者分立两旁。
田贵宇冷冷地打量了一下莫孤，道：“这两天没见到你，想不到你已经成为了内门弟子竟然还这么刻苦修行。”
“多谢田师兄称赞。其实，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们都应该低调。田师兄认为呢？”
莫孤笑着说道。
田贵宇脸色一变，语气也随之变得阴沉，“没人管你你是高调还是低调，但是你最好记住了，在柳弗宗里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莫孤笑容渐渐收起，问道：“不知田师兄为何这样说？”
“没什么……”田贵宇摇着头，欲言又止。
他身边却走出一人，指着莫孤喝道：“小子，你以后离柳师姐远一点。癞蛤蟆吃天鹅肉就是一个梦，而且还是一个噩梦！”
“我们没有什么！”
莫孤风轻云淡的说道。可是，这句话刚刚出口，他的心里堵了一下，有种窒息的莫名感觉。
“莫孤——”田贵宇出声唤道，“选错了路，有时可以回头再走。但是很多时候，一步迈错就是万丈深渊！”
四只精光闪闪的眼睛互相逼视着，空气间仿佛爆发出阵阵霹雳声。
……
田贵宇带着一众内门弟子嚣张的来，寥寥数句对话后又兴冲冲的离开了。
莫孤依然站在树下，心却不再平静似水，直如暮色天空中的云雾，翻滚起伏。
“饿饿……”
耳中响起一道清亮的鹤鸣，莫孤的心情顿时转好几分，他抬头望去，小米正翩翩落下。
莫孤习惯性的跃起身子却扑了一个空，只见小米扇动着翅膀飞上半空，弯起长脖，脑袋冲着后山点了几下，便径自飞走了。
月儿在后山等我？好些天没有看见她了，正巧我也想问问她出什么事情了……
思索间，莫孤从储物袋中祭出白羽扇，神念一动白羽扇瞬间幻化了数倍大，发着银白中带着数道紫黑芒的光芒，浮在莫孤身前。
莫孤跳上白羽扇，口中道了一个“疾”字，白羽扇轻轻嗡鸣一声，瞬间升起十几二十丈后，被莫孤以神识操纵着向着柳弗大殿后飞去。
……
山顶老树下，青石上，柳月兮静静地坐在那里。凝望着挂在西边天地交界处的一弯残月。
“陪我坐一会……”
柳月兮柔声开口道。
莫孤看了她身下的青石一眼，走到她的身边，直接坐在了青石边的空地上。口中说着：“我怕石中有人。”
柳月兮扭头白了莫孤一眼，道：“就会胡说。石头里怎么会有人？就是有也是鬼。”
莫孤嘿嘿笑了笑，说道：“嗯，你说的没错，里面有人也变成死鬼了。”
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在面对柳月兮的时候，自己会将一切仇怨都暂时抛到脑后，陪着她的快乐而快乐起来——发自内心的快乐起来。
柳月兮以微笑回应，又说道：“恭喜你晋升内门。”
莫孤很是尴尬地摩挲着鼻尖，道：“我能突破知者境，你功不可没……哦，主要是你的元灵玉……”
柳月兮突然话题一转，问道：“田师兄找过你了？”
莫孤点点头。
“哎……”柳月兮叹息了一声，“田师兄确实做得过分了。你不要担心，以后他不会再为难你了。”
莫孤故作洒脱，一笑说道：“他误会了。其实我们没什么的，对吧？”
听了莫孤的这句话，柳月兮的心里莫名的难受了一下。心情有些烦躁，声音变冷，“其实，你也误会了。我们确实没什么的！”
也许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一句话说疼了两颗心，也说得两人之间有些压抑的味道。
山风徐徐，鹤鸣啾啾。
许久--
柳月兮轻轻一叹，目光迷离地望向远处，脸上的表情掺杂着忧愁和迷茫。
她幽幽说道：“月亮要落山了……可惜缺憾了那么多……”
“是啊！”
莫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地平线是一道橙红绸带，一弯皎洁的月牙儿在绸带的边缘处，孤独地与长明星遥遥相望。
“月有阴晴圆缺，人才有悲欢离合……没有缺哪有圆？没有苦哪有甜？”
莫孤不禁轻声感慨。
柳月兮诧异地看着莫孤。
“别那么惊讶，我是很有内涵的！”
“你这人，越看越看不透……好像藏着许多秘密一样……”
“有吗？”莫孤问道。
柳月兮点点头，眉头蹙起，眉间挤出一个“八”字，幽幽说道：“记得刚入宗的时候，你是一副历尽沧桑，淡漠人世的样子，这个我理解，毕竟谁在时间流浪了许多年都会这样。后来没多久你就恢复了本性，变得有些顽劣和放荡不羁。我本来以为这就是你的本性了，却不想那天你因为刘柳而愤慨激昂。这会，又说自己很有内涵……”
“什么叫我说自己很有内涵……”莫孤连忙争辩，“我本来就有内涵！听我给你唱首我自己创作的小曲就知道了……”
他清了清嗓子，张嘴哼唱起来：
“雎鸠关关叫得欢，熙攘俗子把那苦儿笑。怎记得，明月无缺哪有圆？
今生恋恋万个夜，卿我伊人由着心儿锁。可知否，前缘未了怎得解？
哭了，笑了，苦了，甜了，情也燃了，缘打了结，几世来解？
……
生生世世的把你恋着……”
“生生世世的把你恋着……明月无缺哪有圆……”
柳月兮低声念叨着这几句，声音如涓涓细流，又如幽幽燕语。
“是不是很好听？好久没有练嗓，这曲儿又难唱，唱得不怎么好，呵呵……”
“好听……”柳月兮点头赞同，见莫孤的嘴角渐渐上翘，她话锋一转，“好像胡长老以前唱过，说是很多红楼的粉姐儿都喜欢唱这曲。”
笑容还挂在嘴角，莫孤的脸上却滚烫烫的。
“死老头，你没事跑什么红楼听姐儿唱曲啊！”
莫孤忿忿不平地暗骂着。
看着莫孤那因为尴尬而变形的脸庞，柳月兮不禁婉颜一笑。
她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西边天际处，月儿已落下了山，只有一颗长明星一闪一闪的发出冷冷的光。
“我要结婚了--”
柳月兮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悲，脸色也平静无波。
莫孤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一脸愕然，大脑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木头一般地一动不动，楞着两只眼睛痴傻地看着柳月兮。
“我和他的婚约早在十年前就订了下来，这些年他一直让田长老向我父亲施压，拿着婚书要求和我成亲。我以想静心修炼为由拒绝了很多次，一直拖到现在。这次田长老提出了要收亲传弟子，这样我们的修炼就不会因为成亲而耽误半分。而且……”
说到这里柳月兮欲言又止。她端详着面前这张不算俊美的脸，心里突然酸酸的。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总之，这次我和父亲都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莫孤没有在意柳月兮说了什么，更没有注意到她方才的欲言又止的话，耳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我要结婚了”这句话。
沉默了许久，莫孤才沉声道：“恭喜你们。”
短短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和精神，他的心里很沉很沉的，胸口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
“恭喜吗？或许对田师兄是喜吧，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柳月兮目光灼灼地看着莫孤。
“她喜欢的人不是田贵宇！难道……”
莫孤很快就读懂了柳月兮眼神里包含的意思，但是他沉默了。
他默默地问着自己：我有能力保护她吗？如果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承受这份情？
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从柳月兮的脸上移开了。
看见莫孤那不敢与自己对视的逃避动作，柳月兮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狠狠地插了一刀，没有流血，却很疼很疼。
“你以后不要和谁再起冲突了，胡长老总是不在宗里，我成婚后就不能一直帮你了……”
说到这里，柳月兮突然认真地问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