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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懂了吗

“他欺负我一次,我退一步;打我左脸,我伸出右脸给他打。他再欺负我,我后退一步;打我双脸,我低下脑袋给他打……他若还欺负我,想打我脑袋,我直接弄死他!”

岳季当初说过的话,莫孤清楚的记在脑子里。

他当时没有问岳季,如果有人第一次就把自己的双脸和脑袋一起打了,而且还是照着死的打,自己到底应该算他是第一次欺负自己而让他一步,还是直接弄死他。

但是,莫孤不准备去问了。岳季下一次醒过来要十年之后,且不说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不在柳弗宗,只看刘柳现在的模样,恐怕也活不到十年后了。

为什么一定要等人死了才想着为他报仇?

莫孤小心地将刘柳慢慢放在地上,直起身后,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王七一,脸上阴冷布满寒霜。

“怎么?想打我吗?”

王七一嘴角一翘,脸上挂起嘲笑,“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咱们广场上见!”

说罢,他转身就走。

“找死!胡长老不知也敢嚣张?”

“等下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簇拥着王七一而来的几个外门弟子嚣张地扔下几句话,跟着王七一离开了。

莫孤没有立刻跟上去,他蹲下身子,默默地将刘柳嘴角的血迹擦去,又弯腰抱起了他。

“刘柳,你放心!我会将你因为我所受到的欺辱全部还给他们——不管是谁!”

莫孤抱着刘柳出了小院,直奔大殿后内门弟子所住的院子跑去。

奔跑中,莫孤空出一只手迅速掐出一道法诀,体内元力瞬间运转起来,注入他的双脚。这时,他身子一轻,却是一团青云自双脚而生,将他的身子托起几分,脚尖堪堪触到地面,只一点便跃出一丈多远。

这是一道辅助道法,名为清风诀。能让修者奔行的速度加快一倍左右。

莫孤已是知者初期,可以驾驭法宝凭空飞行。可是他还没有法宝。

因为胡老头数月前离开了,说是进入凡尘历练,磨练一下道心争取早日突破到仙人境。

可想而知,连胡老头都把他抛到脑后不管不问,何况其他人呢?

至于柳月兮,修为仅是知者中期,比莫孤只高了一个小阶段,哪里有炼化法宝的本事?

所以,莫孤只能靠着双腿奔跑。

他是去找柳月兮的,如今胡老头不在,柳弗宗里能救治刘柳的只有柳茁了。而想让柳茁出手,非柳月兮才有这个面子和本事。

“蘑菇,你跑什么?”

头顶传来柳月兮那清脆如铃的声音。

莫孤停下脚步,微微有些喘息。

他急切地说道:“月儿,快点去找宗主!刘柳被人打伤了,昏迷不醒。只有宗主才能救他了!”

柳月兮愣了一下,眉头轻蹙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还让他帮我给你送元灵玉呢……”

莫孤心里本就又怒又急,一团怒火被他强行压在胸口。此时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顿时冒出三丈,他大声吼道:“啰嗦什么?感觉去找宗主!”

柳月兮第一次见莫孤发怒,而且还冲着自己怒吼,顿时呆愣当场。

“唉……自己这是怎么了?对月儿吼什么呢……”

莫孤暗暗埋怨着,声音不禁柔和了一些:“你下来吧,直接带刘柳去找宗主。我等会再去……”

说着,他将刘柳放在地上,起身眺望着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他沉默着掐动出一道清风诀,脚下又是一团青云升起。

还未迈动脚步,一声鹤唳伴着呼呼的风声响起。同时柳茁那不愠不怒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让小米将刘柳送我洞府来——你也过来!”

……

柳茁的洞府和胡老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大,一样的空旷。

柳茁站在洞口,见小米飞来,离着四五丈远的时候,他右手一挥,刘柳便从莫孤的怀里身子平平的飞了出去。

莫孤从小米身上跳下,只见柳茁正探察刘柳的情况。刘柳仰面浮在他的身前,他右手放在刘柳的小腹处,闭着眼睛在思索着什么,眉头轻轻皱着。

莫孤不敢出声,怕扰了柳茁的思绪。

他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看着。

很快,柳茁睁开了眼睛,叹了一口气,对莫孤说道:“情况还好,又很糟糕……”

莫孤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难道高人说话都这样莫名其妙又自相矛盾吗?

柳茁这时解释道:“他死不了,所以情况还好……”

“那怎么又糟糕了?”莫孤脱口问道。

“唉……”柳茁摇头叹息,“他体内的经脉自胸口处断裂一截,元力无法运转。丹田内的那些微薄的气元能支持他将身子养好就不错了。”

说着话,柳茁的手中出现了一枚乳白丹药,一手轻轻一捏刘柳的两颌,一手将丹药放进他的嘴里。

“这是类元丹,一是保住他的一条命不被收走,二是配合他丹田里的元力治疗内伤。”

“那他断开的经脉没有丹药能治吗?”

“没有——至少柳弗宗没有!”

言下之意是有这样的丹药,可是柳弗宗没有。

莫孤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不再说话。却在心里想着:只要世上有这样的丹药存在就行!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有的。

从这一刻开始,莫孤心里那变强的欲、望达到了极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包括想着为父亲报仇的时候!

柳茁让莫孤将刘柳抱到石床上后,对莫孤说道:“你坐下吧,我们聊聊。”

莫孤点头依言坐到柳茁的对面后,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宗规你可背熟了?”

莫孤愣了一下,点头道:“弟子早已熟记在心。”

“好。那我问你,若在宗内公然寻衅闹事,无故与师兄弟搏命拼杀,该如何?”

“逐出宗门。”

“那你为何还要挑衅王七一?”

那团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起,莫孤盯着柳茁说道:“宗主问错人了吧?你应该去问王七一为何将刘柳打成这样!”

柳茁摇着头,声音依然平淡地说道:“没有错,我问的就是你!谁看见刘柳是被谁打伤的?”

莫孤答不上来。他想说很多人都看到了,至少跟着王七一一起来的那几个外门弟子就亲眼目睹了。可是,他转瞬便明白过来,柳茁问的不是有没有人看见刘柳被王七一打伤,他想问自己的是,有谁敢出来作证?

柳茁话里的两个谁,前面的那个谁是不存在的,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证。后面那个谁也是不存在的,因为既然没有人指证,仅凭自己的指控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莫孤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向柳茁:“宗主应该看见了吧?”

虽然他是在疑问,心里却在肯定的说:“柳茁一定看见了!以他的修为,整个柳弗宗所有的角落都在他的神识探视的范围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能也就田不朽勉强能不受他的探视。”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沉,“柳弗宗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这两年来,刘柳被人欺辱了无数次,他却一直装作没有看见,保持沉默!这一次恐怕还是没有看见吧?!”

正如莫孤心里所想的那样,只听柳茁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看见!”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坚定的让莫孤不敢再去怀疑他。

莫孤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摔成了两半——一半是失望,一半是难以置信。

“你是柳弗宗的宗主!”

柳茁明白他的意思:身为宗主,怎么能包庇坏人,不讲公正呢?

柳茁的脸上闪过一道怒色,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是宗主,也只是宗主!而柳弗宗自古就不是一言堂!”

不等莫孤发问,他说,“胡长老不在宗内,我只是十三人中的一票罢了。”

不知为何在柳茁的语气中,莫孤能感觉到他低沉中带着落寞,落寞中带着一些愤怒。

“没有人敢出来作证刘柳被谁打伤的,我就不能仅凭你一个人一张嘴就判定哪个弟子触犯了宗规……”

说到这里,他凝视着莫孤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懂吗?”

莫孤懂了!

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有着争权夺势、明争暗斗的事情存在。即便是凡人眼里这些高高在上、出尘脱俗的仙人们,也在暗地里互相斗着!

身为一宗之主的柳茁也不敢在没有人作证的情况下,断然判定王七一重伤了刘柳。因为还有一个大长老田不朽在一旁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位置,就等着他犯错呢。

因为懂了,所以莫孤没有再说什么。

“我已经警告过王七一,他以后不会再招惹你们的。”说道这里,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白羽扇,“这把黑鹮白羽扇是当年我迈入知者境时,师父送给我的第一件法宝。胡师叔当年很是眼馋,因此还生了我师父很长时间的气。”

这是莫孤第一次听柳茁称呼胡长老为师叔,起初还觉意外,但是当他发现柳茁的脸上露出回忆的色彩时,不由得明白了。

“其实这把羽扇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法宝,也不知师叔他当年为何那么生气……”

柳茁摇着头,忍俊不禁道。

莫孤接过羽扇,轻轻扇了一下,一缕微风轻轻拂过,缕缕发丝翩然飘扬。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能装逼吗!”莫孤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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