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繁花似锦,河湖交错,处处飘扬着莺歌婉转,让人如痴如醉。秋水镇乃是其中一处小镇,地方不大,景色也不算出众,然而却吸引了无数人前来游玩。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整片江南最大的妓院——悦君楼就设立于其中。
说起悦君楼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想方设混法进去玩上一晚。据说那里到处都是灯红酒绿,楼上楼下都充盈着胭脂水粉的独特香味。所有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一颦一笑都具有让男人沉醉的诱惑魅力。不仅如此,悦君楼的布局也极具创意——红墙砖瓦覆盖着整栋楼,游廊相叠,随处可见绿柳红花。其中还有清幽小院,山石点缀,流水潺潺,更是那些文人雅士的喜爱。
奈何春宵一度值千金,多少人因为囊中羞涩只能在远处驻足观望。可是等待他们筹够银两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之时,却又忘了明日又该如何渡过。据说悦君楼里的女人其实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他们分明就是穷光蛋却又装得很大度,更甚的还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丑事。
唯一没有这种想法的大概也只有这的老板娘琴妈了,不管来者是谁,只要身上有银子她就一概不拒。此人深谙其道,据说以前也是卖过身的,当初还被人叫做琴娘。只可惜岁月催人老,往日的优雅已经一去不回,留下的唯有年轮深深的痕印。
“李爷,您来啦,该不会又是来找晓梅吧。想不到晓梅这么好福气,竟然能够得到李爷您的青睐……”
“赵掌柜~~快进来进来,别在外边呆着,冷!今晚又要哪个姑娘伺候啊……”
“咦,你不是那个穷光蛋秀才吗。滚滚滚,没有银子在这里晃悠什么,妨碍我们做生意……”
琴妈按照旧惯接待了众多熟客,也赶走了不少没钱想要耍赖的流氓,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她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似得凑过去迎接:“哟,这不是杜爷嘛,怎么这时才来……”
“琴妈。”杜六淡淡一笑,并不像其他男人一样有些迫不及待。他朝楼上看了眼,接着问道:“怎样,夏爷伺候得还不错吧。”
“瞧您说的,夏爷是何等贵客,我们当然要全心全意好好伺候。只不过那个……”琴妈说到这有些欲言又止,面露犹豫之色。
“有什么话尽管说。”
“只是那个夏爷脾气有点怪,我们几乎把所有姑娘都叫上了,可他还是不满意,整天闷在房里只管喝酒……”
“我懂了。”杜六点点头正要上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对方:“银子不会少你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懂我懂……”琴妈眉开眼笑地接过钱袋,心想如果进来的客人都像夏爷一样那就好了,悦君楼都可以开成一家客栈了。其实她心里也能猜出这二人的身份,普通人哪会这样挥霍金钱,唯有高高在上的修道之人才能有如此风度。可是传闻这些人通常都会为了专注修行很少行房事,哪会来种这烟柳之地。想着想着琴妈不知为何柔心一笑,双目流露出浓浓的牵挂和爱意。
……
精致的小阁楼里,杜六看着眼前醉得一塌糊涂的夏云轩,摇了摇头。他走过去托起对方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移到床上,最后铺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后他正要独自离去,耳边却传来了声音:“杜六,你既然知道了所有事情,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
杜六不由得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清醒地说出话来。他认真想了想,随后说道:“我曾经见过很多人,他们有的贪财,有的好吃,有的尚武,且经常为了一己私欲得罪他人。比起这些人,我认为夏兄要好得多了,最起码我从没见过有人会因为做错事痛苦成这样。”
“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发生盈盈姑娘身上的事我也很觉得很遗憾,可是事已至此,再去多想也只能徒增悲伤。我知道对你来说这可能都是废话……”
“不是废话,我希望你能多说一点。”夏云轩转过头来盯着对方双眼,面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当初邪魔已经将事情抖了出来,我也只好把话说绝希望她能够将我忘掉。可我不明白盈盈为什么会这么傻,这么傻……”
“哎……”杜六看着对方越来越语无伦次,忍不住叹了口气。终于说着说着夏云轩又睡了过去,他也只好悄然离去。谁知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清泠动听好比山林翠鸟:“琴妈,我回来看你来啦。”
琴妈一听这声音当即放下手头事情,连忙赶了过来。当看到眼前来人后她一下子松了口气,一边拉着对方的手一边关切地询问:“我说倩儿啊,你怎么来啦,该不会让玉鼎门赶出来了吧。”
“琴妈,瞧你说的。最近门派有事,所有弟子都下山了,我这也是抽空过来看你的。”只见这说话之人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女人韵味,明显和悦君楼里的风尘女人大有不同。
“既然这样你先回后屋,我一会就过去。”琴妈见周围客人都眼巴巴地望了过来,连忙催促对方赶紧离开。女子笑了笑,迈出脚步正要过去,结果看到面前有一名挺眼熟的男子正打量着自己,不由得愣住了。
“慕容师姐,你好啊。”杜六打了声很普通的招呼。
“杜六!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云轩在楼上,我是受命来看着他的。”
慕容倩儿吸了口凉气,不敢置信地向楼上看了一眼,接着才忍不住叫道:“疯子,你们果然都是一群疯子,难怪玉鼎门会下令捉捕你们。”
——
天穹山雄风宝殿。
一片肃穆的气氛中,众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石破空也不像以前那样坐在龙首宝座上,而是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什么。终于,内堂之中走出了一位女子的身影,众人见了立刻蜂拥而至,纷纷询问:
“龙姑,两位长老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是啊,我看鬼手老弟好像没什么事,怎么就是醒不过来呢。”
“阎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阙,是不是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
……
这位龙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回答却根本插不上嘴。
“肃静!”石破空大喝一声,所有人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龙姑别见怪,他们就是这样。现在麻烦你将两位长老的伤势说一遍。”
“是,石掌门。”龙姑环视了一眼众人,轻叹一口气,接着才说:“阎魔长老没什么事,就是因为在运功的时候分了神以至于走火入魔。现在他安定下来后只要调息一段时间,相信很快就能康复。至于林长老嘛……”
“林长老怎么了?”众人心中忽觉不妙。
果然,对方摇了摇头说:“林长老的问题就大了,他的身子虽然没有损伤,但是神魂却已经不在了。如果是他主动这么做的话那还好,一旦是被人夺去的话……”
石破空立马问道:“龙姑你看该如何找回林长老的神魂?”
“除了找到将林长老神魂封住的那个人,据我说知应该没有其他办法了。不过万一……”龙姑说到这一时闭上了嘴巴,像是不忍心说下去。
众人听到这也都明白了,万一林鬼手的神魂是被当场毁去的话,那么这辈子都无法复原了。
“混账东西,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将林长老神魂封住的,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巫亦仙脾气最差,当即忍不住骂出声来。
苗璁莺却是秀眉微蹙,询问道:“眼下最有可疑的还是杀死云霓的凶手贾丘,石掌门为何要连夏云轩,杜六一同通缉捉拿。”
石破空愣了一小会,接着才说:“此事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原来夏云轩体内的邪魔早就被其控制住了。当日东海龙神也在,他说此次前来就是要取出那只邪魔,后来被骗了一道才暂时离开的。贾丘和此人碰面数次,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早已暗中勾结,另外十年前本门弟子云霓被害一事他多半也脱不了干系。”
其余长老听后大吃一惊,汪清风甚至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
石破空看了他一眼,说:“所以我现在想要知道有关夏云轩的一切。清风,你明日启程去找门下弟子陈锦华,问问此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
“至于杜六也是在最近时间突然失踪,他和夏云轩关系最密切,相信应该知道很多内幕。好了,今日议会到此为止,大家通知下去留意这二人下落,一有消息立刻上报。”
众长老:“是!”
待他们各自离去后,龙姑却是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不知石掌门的伤势如何,要不要龙姑也查看一番。”
石破空摆摆手说:“无碍,东海龙神虽说在海里所向披靡,但是既然来到陆地上在下还是能够应付得了。不过接下来这些天还要麻烦龙姑了,毕竟以前都是由鬼手来处理的。”
龙姑郑重点了点头:“当初也是本派掌门轻信他人才导致今日悲剧,龙姑能够补偿一二也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待石破空走远了之后龙姑才转过身走向内堂,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身影,脸上忽而露出调皮之色:“哼,最终你还不是得落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