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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殷天愁

幽水镇西边不远处乃是一大片连绵不断的丘陵,地势此起彼伏,崎岖不平。山林深处,雨雾缭绕,常有地势较高的山脉直插云霄,仿若人间仙境一般如幻如梦。不过由于此地降雨太过猛烈,夏季之时又是湿热难耐,蚊虫毒兽防不胜防,所以长年以来倒也没什么人敢在此居住。

直到距今一千多年前,一位高人路过此地,竟发现其中某一山谷有飞瀑俊岩,珍禽异兽,奇花异草。谷底之处更是灵气环绕,幽明空洞,实乃一绝佳修炼福地。此人遂在此开山立派,并命名为碧云谷。

在之后的百余年之内,这位高人内练修为,成功破丹成婴;外伏强敌,数战名扬天下。至此以后,碧云谷算是彻底稳住了阵脚,附近再也没有门派胆敢寻畔滋事。

现如今谷主殷天愁同样也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人,威名传遍神州大陆,碧云谷在其励精图治的整治下更是蒸蒸日上。此人深居简出,除了偶尔遇到谷内大事才会现身,平日里大都和其他元婴修士一样,增进修为的同时也在不断摸索着成仙之道。

不过万事都会有例外,就像这次,殷天愁不知为何跟踪门派两位弟子来到了匿仙林,亲眼目睹了他们的种种举措,并在最后关键时刻现身。他先是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尹雪琴,接着转过头看着跪拜在自己跟前的玉成子,浓眉微微一竖,质问道:“你好像知道我在这里。”

玉成子回话之时没有抬起头,语气依旧显得十分恭敬,“弟子心中确实有所猜测,不过也只有五成把握而已。”

“呵呵,你这五成把握从何而来?”

“大约百余日之前,弟子外出办事归来之时遇到一只恶蛟。此蛟凶狠异常,且又已经凝聚出妖丹,弟子不敌只能仓惶而逃。随后大约过了一炷香,弟子被逼到一处陡峭的悬崖边,进退两难。然而此蛟却是不弃不舍,追上我后直接一掌挥去,将我打下山崖。”

“哦,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弟子不仅没有坠崖身亡,反而掉落到一片水潭里。原来之前弟子所见的并不是悬崖,而是被一座奇妙幻阵所掩盖的假象,其实下面也并不深。更令弟子吃惊的是,这里竟然是一处世外桃源,灵气浓密,非常适合修行。弟子于是在四周走了一圈,发现了一座山洞,洞里不仅找到了有关匿仙林的各种详细资料,更难以置信的是谷主的不传绝学——蓝魔焰功法也在其中。”说到这玉成子抬起了头,像是要看看对方有何反应。

不过殷天愁依旧是面无表情,丝毫不为之所动,淡然道:“说下去。”

“根据资料记载,匿仙林乃是一位绝世高人布下的阵法——万木隐龙大阵。此阵以万木为阵源,汲取天地灵气来覆盖宝物的气息。由此不难想到,这匿仙林所藏的是何等的稀世珍宝。弟子猜测此处可能是谷主往日隐蔽的修炼地点,一时间欣喜若狂。于是弟子当即将功法和资料抄写了一份,并回到谷中慢慢参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弟子不仅将蓝魔焰修炼小成,还到处打听有关万木隐龙大阵的信息,更是想尽办法寻得了匿灵散。正当弟子准备好一切,兴冲冲地想去匿仙林寻宝之时,突然一个念头将弟子打回了现实。”

“什么念头?”

“谷主既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何不亲自将宝物取出。”

“……”

“于是弟子猜测是不是万木隐龙大阵里还有其它连谷主都感到棘手的问题。不过若要是有的话,为何山洞的资料里没有写明。那份资料记载的如此详细,我相信谷主不可能会单单遗漏这一点。这时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谷主所算计好的。”

“……”

“回想起被恶蛟追杀的那一天,我突然发现了许多疑点。那只凶兽实力远胜于我,按理说我是不可能在它手里跑那么长时间。而且每当我换向逃跑的时候,此蛟都会迅速堵住路口,就好像给我纠正路线一样。一想到这里,剩下的一切都豁然开朗。谷主之所以会遗漏关键的那一点,大概是怕我看了之后会放弃来到匿仙林吧。另外那山洞如若真是谷主的隐居之地,那么就不可能会留下蓝魔焰功法,它的存在只是等待我这样的鱼儿来取。”

“哈哈哈,好一条鱼儿,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弟子亦不想妄加猜测,所以才会带尹师妹来此。如果一切真如弟子所料的话,那么谷主必然会一路跟随,并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对此,弟子有十成的把握。”

气氛一下子肃然了起来。

殷天愁依旧是一动未动,背部披风却开始猎猎作响,整个人不怒自威,仿佛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只见他眯起了双眼,丹田之处稍稍运气,忽而喝道:“说!”

尽管这蕴气一字不是对方刻意所为,玉成子仍然浑身剧烈一震,灵力瞬间失控,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他不禁深吸一口气连忙调整状态,继续说道:“为了验证之前的推测,弟子斗胆四处搜寻有关谷主的消息。随后得知谷主曾在二十多年前远游过一次,归来之后没多久碧云谷就多出了一位师妹。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师妹一入门便拜入了莫长老的座下,不仅修为连连攀升,所学功法无一不是谷内最上乘,就连使用的灵器也都是常人所不可及的。外人都猜测此女子资质罕见,深得莫长老宠爱,可弟子却不这么认为。众所周知莫长老一身火灵根,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火系功法傲视群雄。可那位师妹却是水灵根,不管资质再怎么出众也不大可能由莫长老来教导,所以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比如说这位师妹和谷主有密切关系,而谷主不想暴露这种关系,只好将其托付给关系非常好的莫长老。”

“呵呵,这些猜测就是你所谓的十成把握?”殷天愁讥笑道。

“当然不是,一天以前弟子还不敢妄下结论。直到刚才尹师妹拿出了如意瓶,弟子才彻底确定了她和谷主的关系。”

“……”

“其他人可能有所不知,但弟子来自天水城,如意瓶主人的名字在那里对我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她可是……”

“够了。”殷天愁突然打断道,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分伤感。

玉成子非常识趣,闻言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

半晌过后,这位一派之主已然散去了威严的气势,看上去跟普通人一般,甚至乎有那么一丝萧索。“雪琴是我的女儿。”

玉成子并不意外,毕竟殷和尹这两个字念起来差不多。

二人又是一阵无言。

“既然知道她和我关系匪浅,那之前你还敢刺下去。”

“请谷主息怒,弟子绝不会伤害尹师妹性命。刚才那一下弟子故意避开其穴位要害,即便刺中了最多也只会流点血,擦点伤药休息两三天便能回复。”

“哼。”殷天愁眉毛一翘,显然不愿意深入讨论。之前由于心切女儿性命,他倒还真的没注意到这点。不然以他一贯的脾气,哪还会说这么多话,当场就会将这混小子一掌拍死。只见其想了一会,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之前考虑过要不要写上那一点,不过想了想如果写上的话你恐怕会更早发现这一切。”

玉成子听后心中微微一惊,继而凝神倾听。

“之前我来过这里一次,但是遇到的事情和你碰到的不大一样。当我以蓝魔焰穿透阵眼壁障之时,见到的是一只双眼血红的松鼠,一脸杀气地凝视着我。我还未来得及撒下匿灵散,阵眼附着的那棵树却是一下子沉入地底,同时整座匿仙林发生了震动。我飞上天一看,地面所有的树木都在疯狂地摇晃着,仿佛要发生地震一样。不过事实并不是如此,因为那些树木突然一下子弹射上天,就好像被什么操纵一样,一棵棵直奔我而来。奇怪的是,这些树木不仅力道不弱,且攻击顺序竟然暗含某种规律,连我都无法应付得来。直到我费劲脱困之后,询问了一位阵法宗师,才知道此阵已经不再是万木隐龙大阵。”

“什么?!”玉成子忍不住脱口叫道。

殷天愁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据他所述,攻击我的阵法应该改名叫万木锁龙大阵了。”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袁毅在回去的路上惊奇的发现,自己不仅能够一眼判断出正确的方向,而且原先那种沉闷压抑感也一扫而光了。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何在,不过总的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所以也就懒得去深究。

心情大好的袁毅边走边问:“福子,你说我们此行回去我娘会如何处置我。”

福子显然不看好这个结果,当下调侃道:“首先一顿揍肯定是少不了的,之后是关禁闭还是强制修炼还得看主母心情。”

“什么!”袁毅显得有点意外,“我这颗黑珠子难道不能抵过?”

“师叔你现在明显是兴奋过头了,依主母的脾气,从来没有将功抵过这么一说。功则赏,过则罚,况且我们还不知道主母究竟会如何看待这颗黑珠子,你这结论可别下太早,不然到时候又会大失所望的。”

袁毅此刻彻底是愣住了,因为听福子这么一说,再联想起往日母亲的威严,他发现自己刚才那想法的确有些幼稚。不过尽管如此,袁毅依然心存侥幸反驳道:“不会吧,我娘不会真这么狠吧。”

话音刚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回荡在他的耳边,如同对其泼了一盆冷水浇他一个透心凉。

“这你就大可放心,因为你娘我下手绝对比你想象中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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