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在环形阶梯上,夏云轩看着前方漆黑一片,忍不住暗自骂道: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鬼地方,连路都看不清,还让不让人上楼了。一步,两步,三步……走着走着他仿佛听到一阵风声,如浪如涛,凛冽而又尖锐。
“什么东西?”夏云轩凭感觉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中央石壁传来,于是将耳朵凑过去。结果这样一来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了,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听错了。
又走了将近半盏茶时间,夏云轩突然发现前方有淡淡的月光透入,于是走了过去。当他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满天星斗,忍不住自言自语:“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啊。”不对!他转而又想,此处阴气弥漫,白天的时候阳光就无法照射进来,现在晚上了又如何能看到星星月亮。
然而这个念头转而即逝,因为夏云轩发现这副夜景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没过多久他便想起来了,之前在森林木屋内不是看了好多次的吗。现在想想当初就该疑惑为何天空夜景似乎总是一成不变,只不过被杜盈分散了注意所以从来没有深入思考。
这两个地方难道还有什么联系不成?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木屋,还是说此处同样也被相同的阵法所包围住?夏云轩想了想便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在离开杜盈的这些天,他越来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当时的确中了幻境。
如果没猜错的话木屋内和杜盈缠绵的时间应该很短,或许连五日都没有。看来当初对方已经不得不离开,所以故意制造出这么一个幻境,好让她能有更多时间陪自己——哪怕是虚幻的。
想到这夏云轩的心隐隐有些刺痛。
对方年纪那么小,却已懂得体谅我的感受。而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然连心爱女人的心思都看不透,更别提去保护她了。
一种强烈地无力感涌上夏云轩心头,让他一下子回到当初在沉香谷,陈师傅尚未苏醒的那段时间。面对妖族异样的目光,自己无法反抗,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傻乎乎地虚度一天又一天。
真想再次抚摸她的头,挽起她的手,将她拥入自己的胸怀给她安全感。
回首望日,陈师傅不断督促我努力修行,难道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果然自己还是有点幼稚啊,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亦或是她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夏云轩终于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走到头了。
阶梯尽头的大门已被人打开,或者说给强行摧毁掉。镇守在门口两旁的巨石有些像之前木屋矗立四方的怪石,看来应该也能幻化出某种厉害的阵法,不过已经失效了。
这两个地方果然有相似之处啊。
想起之前被困木屋内的情景,夏云轩微微咋舌:这些都是袁毅做的吗?到目前为止自己仍然未曾再见过他一面,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对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龄,怎么就能有如此的胆识和实力了呢。
踏入破裂的门槛,前方突然一阵敞亮。瞬息过后,夏云轩双眼一下子凝聚在前方——不远处南山派五人和袁毅各站在一边相互对峙。他们身旁便是通过下一层楼的大门,然而却是紧紧闭合着。与之前破裂的大门一样,这扇门也有两只怪石如同门神一样守护在两侧。
夏云轩出现后,袁毅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夏兄,你果然还是来了啊。”
“袁兄,你……”
还未等话说完,孟无痕便打断道:“夏兄小心,此人行事诡异,居心叵测,来到此处不知有何图谋。”
“呵呵。”袁毅讥笑了声,讽刺道:“我来此地的确是有所图谋,不过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你一路冒死跟随无非也是想杀我灭口,轮心机要比我深百倍。依我看,夏兄要防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胡说八道。”凌飞燕忍不住出口骂道:“如果不是你这臭小子欺骗我们在先,又口出狂言藐视南山派,我们又何必来到这种鬼地方找你算账。”说到这她自知有些失态,小心地瞄了眼身旁的孟无痕。见他并无责怪之意,反而一脸欣慰地凝视着自己,凌飞燕不由脸上一红,说话语气也更足了:“再说我大师兄虽然经常板着脸,不过却为人和善,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一向照顾有佳,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人。”
“师妹此言不错。”其余三名南山派弟子异口同声道。
孟无痕听后也颇为感动地走了过来,轻轻抚摸对方的脸庞,柔声道:“多谢师妹了。”
凌飞燕全身颤了颤,极其欣喜地抬起头来看着身前的男子,接着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下子拥入对方的怀中。
袁毅见此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着夏云轩,问道:“夏兄可有觉得古怪之处?”
“古怪之处?袁兄指的是……?”
“这位大师兄。”
夏云轩仔细想了想,认真回道:“此人除了对袁兄有些偏见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嘿嘿,何止是偏见,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取我的命。”
凌飞燕闻言颇为不爽,一下子从孟无痕怀里挣脱开来,指着袁毅叫道:“哼,臭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诋毁我大师兄,现在连我都有些受不了想要杀了你。”
“凌姑娘,你心思单纯,我不怪你。要知道这其中的水(很)深,不是你所能预料得到的。”
“笑话,依我看根本就是你在口出狂言,不然你到是说说看哪里水深了。”
“很明显的一点,包括你和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到。”袁毅伸出食指向前一点,对着孟无痕说:“此人现在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大师兄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为震惊。
然而他们的反应却各有不同:夏云轩低头沉思;周询浑身一颤,想要说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卢巧俊面露不屑,显然认为对方在胡说八道;郭世杰则是下意识地离孟无痕远了些,向夏云轩的方向靠了靠;凌飞燕也皱起了眉头,睁大眼回过身看了看大师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内心深处不知为何凉了一下下。
“血口喷人。”身为众人焦点的孟无痕面色不变,丝毫不为对方的话语所动。“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既然不是孟无痕,那么又会是谁。”
“不知道。”
“哈哈哈。”孟无痕大笑了一阵,接着嘲笑道:“搞半天你果然是在故弄玄虚。”
袁毅摇摇头,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绝对不会是孟无痕。”
“原因呢。”
“如果你是他的话,那么就不可能对凌姑娘大献殷勤。”
“切,这算什么理由。”孟无痕不屑地说道。说完他走上前伸出双手扶着凌飞燕的双肩,头部向前一凑,轻轻地吻在对方的香唇上。过了好一阵他才撤回身子,对着众人说:“之前孟某有眼不识佳人,辜负了凌师妹的一番情意,深感愧疚。自从进入森林险境后我才恍然大悟,此生若能得到师妹青睐,足矣。”
凌飞燕顿时又慌了神,见自己倾慕已久的大师兄突然当众做出这种举动,脑袋里不由得一片空白。相比起内心的那一丝不安,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更让她不知所措。只见凌飞燕羞涩地低下头,忸怩地扯了扯衣角,偶然一撇身旁男子俊俏的面庞,心中更是雀跃不已。
见此孟无痕得意地笑了笑,抬起头来傲视袁毅道:“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你能将一个人演得这么像,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袁毅边点头边说:“我不知你到底是如何做到这种程度,但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清楚,那就是为何他一直要置我于死地。”
孟无痕:“……”
“其实在遇到你们几个人以前我就见过孟无痕了,当时他还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不过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周询听后瞬间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惊叫道:“难道是刘师弟。”
“没错。”
“哼,你难不成想说刘师弟是被大师兄害死的?”卢巧俊突然插嘴道。
“事实确实如此。”
“笑话,你若说大师兄突然反常对凌师妹表白的话我或许还能信那么一两分。可是刘师弟身为潘长老特地关照的弟子,大师兄绝不会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加害于他。再说了,他也没有理由要杀死刘师弟。”
“其实我当时也是无意之间撞见的。”说到这袁毅顿了顿,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孟无痕,说:“因为你们的刘师弟反抗孟无痕,后者恼羞成怒才失手将其杀死。”
“反抗?哼,反抗什么?”
“就是反抗……”
“你这人有完没完。”卢巧俊一下子怒了,大声喝道:“说半天也没听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拿我们几个寻开心呢。周师兄,你说说看,此人……”话还未说完,卢巧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师姐师兄都一副呆若木鸡的神色,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这个样子。”卢巧俊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不会被他的话给吓傻了吧,可是他说的也不吓人啊,啊,啊。”“啊”到后面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其脑海,让他瞬间失声道:“不会吧。”
“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如果说现在这个人是孟无痕的话,那他绝对不会对凌姑娘感兴趣的。因为……”说到这袁毅像是周身起了鸡皮疙瘩抖了抖,仿佛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事实。
“因为真正的孟无痕只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