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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黄脸老者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云轩沿着大街小巷四处闲逛,时不时找个人闲谈,开阔开阔眼界。落安城人口不多,居民生活也颇为艰苦,有些甚至还在为了能够一日三餐而奔波忙碌着。他们懂得并不多,甚至连什么是修行都不知道,但个个热情好客,言语之间都透露出浓浓的朴素之意,是夏云轩在沉香谷从未感受过的。

是因为种族关系吗,自己才能感到淡淡的亲切之意?

另外经过多方打听,他也终于清楚了去往天水城的路径。

这天,夏云轩准备启程出发,为了向韩大哥等人道别,他特地来到了其居住的破旧小屋门前。不过刚来到大门口时,只听韩大哥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各位大爷,这些落日草真的是夏仙师送给我们的。不然以我们这些药民的能耐,哪能找到如此多的落日草。”

正当夏云轩疑惑之时,很快就有一男子声音回复道:“胡说,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哪有修士肯过来。依我看分明是你找到了落日草生长的地方不肯说,故意编造出这么个人物出来。”

一女子也附和道:“不错,就算真有修真者路过,他哪会平白无故送如此珍贵的药草给你。我说这位大哥啊,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这时韩大哥无奈地回道:“我知道各位大爷出手大方,但是,但是我说的的确是事实啊。”

又一个男子像是不耐烦了似得,用恶狠狠的语气说:“哼,咱们何必跟这种人废话,直接把他手剁下来看他还说不说实话。”

“别,宗门有令,咱们千万不能强抢。不然潘长老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如何发飙。”

这时没人再说话了,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那咱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之前说狠话的男子再次出声,语气听起来更加不耐了。

“你们再怎么问都没用的,因为落日草的确是我赠与韩大哥的。”夏云轩终于是忍不住推门而入,并对屋内众人大声说道。

听见突然传来的声音,南山派弟子们一时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们之前确实想过对方说的是事实,不过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所以直接完全忽略了。这下好了,那修士不仅真的存在,还找上门来了。万一他是什么隐士高人,自己岂不是要被狠狠教训一番,更有甚者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很快,这些南山派弟子看见踏入屋内的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男子,个个又松了口气。此人年纪轻轻,多半也是炼气期修士,如此一来应该不会出事了。

韩大哥在此之前听到对方恐吓后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在看到夏仙师进来后如获大赦,连忙凑过去躲在其身后。

“什么嘛,搞半天这人和我们修为差不多,吓我一跳。”脾气不好的卢师弟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他声音略小,只是身边的人才能隐约听到。

大师兄想了想,站了出来拱手道:“见过这位兄台,在下南山派孟无痕,这些都是我的师妹师弟们。我们并非有意冒犯这位药民,实在是求药心切言语之间才颇有得罪。”

夏云轩见对方言行诚恳,神色也渐渐缓了下来,于是回道:“算了,反正韩大哥也没什么事。我叫夏云轩,无门无派,落日草是我在药谷之中找到的,不过数量不多,如果你们现在去的的话恐怕很难再找到了。”

南山派众人听后相互对视了片刻,周师兄最先问道:“那如此说来夏兄应该就是散修咯,既然这样,为何肯将落日草送给这些药民。”

“落日草只是用来治疗内伤,我留个两三株就足够了,其余的分给这些药民又有何不妥?”

凌师妹忍不住接着问:“那你留着去药铺换些银两也行啊,如果落日草数量多的话说不定还能换到一些丹药。”

夏云轩楞了片刻,木然道:“这个,我没想过。”

南山派众人再一次哑口无言,个个呆滞在原地,唯有缩在墙角处的袁毅两眼一亮,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刚刚出道的少年。

——

当天下午,森林小道上,夏云轩一行七人正在赶路。通过短时间聊天接触,这些人相互间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五人来自南山派,按辈分大小来排分别是孟无痕,周询,凌飞燕,郭世杰,卢巧俊。另外一人叫袁毅,乃是他们半路偶遇的散修,一路跟随的目的是想加入南山派。不过此人言行举止呆滞木讷,看起来有些像是个傻子,夏云轩连问几句话他都表现的有些不知所云。

“也不知道南山派这些人为什么要带着个人回宗门,明显不可能会被收下啊。”夏云轩这般想到。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暗地里悄悄评论他。只见郭世杰小声询问:“大师兄,你说这叫夏云轩的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孟无痕思索了一会,缓缓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此人能够出入落安城附近的药谷并寻得落日草,想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然而我观其举止神色有些天真单纯,并不似那奸诈狡猾之徒,反而更像是初次下山的门派弟子。”

“可他自称无门无派啊。”

“这便是我所不解的地方了,散修怎敢独自一人闯入药谷险境。”

“哼,你们也许想得太过复杂了。没准这小子和那袁毅一样,多半脑子也有问题,是个白痴。”卢巧俊忍不住插嘴道。孟无痕闻言一滞,接着摇了摇头,说:“算了,管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一旦到了天水城咱们就和他分道扬镳。”

卢巧俊顿时有些急了:“可是那小子既然怀有落日草,身上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

“哼,卢师弟,听你的口气莫非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些杀人截货的勾当。咱们说好对付袁毅只是为了应付潘长老,以免受到责罚甚至于被逐出师门。这个叫做夏云轩的小子来历不明,身手应该也不弱,你若想连他也做掉的话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提醒你,小心惹祸上身。”

“是是是,师弟知错了。”卢巧俊听后显然被吓了跳,连忙道歉。

走在前方的夏云轩听得身后动静,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咦,各位在聊些什么呢?”

周询笑着回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教导师弟而已,让夏兄见笑了。”

“哦,那你们稍微快点,天快黑了,咱们还得找个地方过夜呢。”夏云轩这般说着,心里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行,没问题。”

南山派弟子纷纷笑脸相迎。

与此同时,距离夏云轩等人不远处有一老者,正愁着脸鼓捣着手中一张破旧发黄的纸张。他一边翻转着一边自言自语:“不对啊,按理说地点应该就在附近。可是我都转悠了两天了,周围除了树还是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此人看上去颇有些年迈,一身青衣粗布,发髻微乱,身材瘦弱,却背着一只较大的方形木箱,上面贴了一张大大的“药”字,仿佛是一名游医。不过此人最大的特点还在于那张脸——严重发黄,和几十年没有逢甘露的土地一样。

“完了,老夫忽悠别人这么多年,今日总算也被坑了一回。他奶奶的,回头一定要找那个混蛋算账。”黄脸老者愤慨道。正当他怒气冲冲准备离去之时,突然一眼瞥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怪了,这地方竟然也会有小辈,难不成他们的目的也跟我一样。不行,我得过去好好问问。”说完此人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竟然一下子缩入到泥土之中。片刻之后,他又从泥土里冒出,不过却是出现在数十丈之外了。

看到突然现身的黄脸老者,走在最前头的夏云轩吓了跳。等缓过来神之后他才谨慎询问道:“不知这位土地爷有何贵干呐。”

黄脸老者一愣,接着乐了:“小辈嘴巴挺甜的嘛。老夫,不,本土地爷想知道你们来此荒山野岭所为何事。”

这时孟无痕连忙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回道:“晚辈都是南山派的弟子,奉长老命令前来落安城收购药材。”

“南山派?”黄脸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掌门就是那个雁过拔毛的小气鬼吧。哼,也只有这种门派才会让弟子不好好修炼,专门干些不入流的事。”

孟无痕等人听后心中有些发怒,却又不敢出言顶撞,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你们俩看上去怎么好像没反应,难不成和这些南山派的不是一路人?”黄脸老者慧眼如炬,一下便看出了异常之处。

“这个,晚辈只是与他们在落安城偶遇,随后便相约一同前往天水城。”夏云轩这会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土地爷,而是一位前辈,于是老实回答。

“你呢?”

袁毅听后依旧是那副半睡半醒,浑浑噩噩的状态。过了好一阵他才发现周围人都在盯着自己,不解地问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孟无痕等人还未提醒,黄脸老者却是颇有兴趣地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又问了一次:“我刚才问你为何会与这些南山派弟子走在一起。”

袁毅点点头,哦了一声,回道:“在下也是与他们碰巧在路上相遇,想加入南山派,所以才会跟着这些人。”

一丝莫名的微笑忽而浮现在黄脸老者面上,众人见了纷纷感到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袁毅,心中隐约产生一股不安。

果然,没过多久,这位前辈装作恍然大悟一般,唏嘘道:“原来你也~~是和他们偶遇,这么说刚才应该听到我和那小子的对话,不过为何要装作不知情呢。”

这个“也”字黄脸老者故意拖了很长的音,使得其他人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如此看来,袁毅并不是那种脑子有问题的人,他痴呆的模样应该都是装出来的。

夏云轩对此觉得颇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对方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是孟无痕等人便有些无法接受了,他们个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重新打量起身旁的袁毅。

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袁毅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两眼更是像是要冒火了一样盯着黄脸老者。然而后者对此却是毫不介意,脸上依旧挂着我是前辈我怕谁的神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袁毅一字一句地说道。

黄脸老者一听乐了,说:“你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我啊,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接着他不再理会袁毅,而是向孟无痕询问了去往落安城的方向,接着再次遁地,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不知为何夏云轩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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