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行,随队有大量的高手保护,一路上倒是安全,可能是琮叔在侧,费恭也没有找过我麻烦,只是每次照面,他都对我冷笑,然后走开,想来那天的事对他的打击还是有的,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已经开始在算计我了。大半月的路途,终于穿过司马家的晋州,进入到了魏王曹家的封地—临州。按照我们的速度,离此行目的地临州城再有五日时间便能达到。
甄城是我们进入临州后达到的第一座城池,城墙很高,而且从条纹上看,是由大条的巨石堆砌而成,有的地方会比其他的要新一些,应该是经常翻修的缘故。其上还能看到一些类似投石的装置,琮叔说,在很早以前,司马家跟曹家是敌对的关系,到了前几任家主,才开始慢慢建交。难怪我们从晋州出来的郢城,也是深壕高墙。我望着上面飘动的一面面标着“魏”的大旗,想到这里曾经千军万马,战火纷飞,一股战意不由而生,连血都有些沸腾起来。我放下帘子,等着车队缓缓驶入城中。
入城后却听到曹淑的声音在旁向后远去,我连忙掀开帘子,却见曹淑跟其他三人已经跟另一帮人汇合,看样子,应该是曹家派来的人。曹淑已经离开我们的队伍,而最后,她也没有跟我告个别。收起心中的失落,想起琮叔对我说的话,我似乎更轻松了些。一边暗自骂着自己是混蛋,一边心里开始惦记起小凌来。曹淑,就此永别吧!也许不久后在临州城还会见面,但是在心中,永别了。
前面,家主的一番推辞后,果然又要住进城主府歇夜。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大部分的人马都在城中费家开的“凌云楼”落脚。在我和琮叔跟着府中小厮去寻找房间时,我看到一个熟人,他也侧头看到了我,对我一笑,便摇着玉扇,带着那两个童子远去。若不是从琮叔那里听到他“风月侯”的名号,我甚至都以为他就是个潇洒的书生,风流的公子哥。他就是司马子良。
眼见目的地近在咫尺,大家也都放松下来,看着天还没黑,我正想征求下琮叔,可不可以出去逛逛。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来人居然是曹淑。
“费文,我带你去转转这甄城如何?”
她显得有些兴奋,可能是因为到了临州的缘故。但是我,有些不想去,不是不想去逛逛,而是因为有她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我的那丝妄想,已经在心里跟她道了永别。我皱起眉头,想要拒绝,却说不出口。往往当我迷失之际,我都会望向琮叔,这次也习惯性的望去,完全是下意识的。
曹淑以为是琮叔不让我出门,便一把拉住我,拽着我便往外走,一边对着屋内说道:
“琮叔放心,临州的地界,我来护佑他安危。”
待到走远,曹淑才松开手,回头对我调皮的笑道:
“呵呵,费文,你都这么大的人,还被人管得那么严。”
在曹淑牵着我手的那一刻,所有的思绪都仿佛被遗忘,就这么不由自主的随着她出来了。此时再想要拒绝,已经没有了理由。冷静下来后,我感觉又一次对不起小凌,心里很是痛。听着曹淑对我的调侃,我更是一脸的难受,没想到她又一次误会了。
“喂喂,费文,你没事吧。”她轻轻的推了推我,过了一会,语气开始转变。
“其实我好羡慕你,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好羡慕你。”说完她仰头朝天,这个动作我很是熟悉,我想要流泪时,便会抬头看天,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
“你在费府至少有朋友,而我却没有,不,应该说我爹不让我有。在曹家,长辈们对我也有过关心,但我知道,那不是亲情,我爹对我更是冷酷。整个曹府,就像是个监狱,有时候我“冷”得一整天都裹在被子里。”
然后她转过身去,我已经从愧疚中挣脱出来,从背面看她伸手去抹泪的样子,楚楚可怜的,我好想就这样抱过去,搂住她,轻声的安慰她。但是,很无奈,我并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我害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一时之间,我手足无措。
她却勉强的笑着转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所以,小伙子,琮叔对你的严厉我看得出,那是真的关心你,疼你,你可要好好珍惜。”
虽然我不懂得哄女孩子,但是抬杠的事我却还算可以。于是反击道:
“好吧,曹大妈,小子记住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今天说的话,你不准告诉别人,听到没?走吧,子良已经等我们好一会了。”
“司马子良是你朋友吗?”看着曹淑已经迈开步子,我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曹淑也站住了,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许久,她才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说:
“也许吧。”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我来不及多想,也追着她脚步跟上。
一路上,她沉默,在前面走着,我不敢打扰,在后面跟着。步子都好轻,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我不由开始胡思乱想来。
曹淑她,她的那句“也许吧”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好像有隐情,好像有迫不得已,是两大家族之间的高层分开了他们吗?那为什么司马子良却不肯承认现实,而曹淑却似乎要自我放逐。不对,他们之间不是这个样子,肯定不是。我默默的望着她,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她不过是个女子,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却要承受更多,伤得更痛。
我已泪落,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