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延年笑道:“我知道啊,武江市地面上的很多事情啊,我知道的可不少呢。”
“是谁?”萧阳脸色微变,很严肃地问道。
童延年笑道:“你找他做什么?再说了,独眼黑狼那小子跟你是很好的朋友吗?”
“不是。”萧阳如实回答。
“那不就结了?管他是谁呢,跟你无关的事情,管那么多有啥用?”童延年笑的很诡谲,这般说道。
萧阳脸色沉郁,半响,这才低声说道:“独眼黑狼是我——我很亲的一个人身边的保镖护卫。他死了,我必须搞清楚原因。”
童延年眼神闪烁,呵呵笑道:“算啦算啦,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保镖嘛,死了再去雇一个,这有啥?”
“我怕她受到牵连。”萧阳摸了摸下巴,沉声说道。
童延年摆摆手,淡笑道:“你想多了。对了,我忘了一件大事!哎,瞧我这脑袋,上了年纪把大事儿都忘了!”
很快,老家伙就跟着了魔似的,飞快地冲出去,穿过后院,往南湖岸边的那片荒野地奔去。
萧阳满心狐疑,连忙跟了过去。
别看这老头子上了年纪好像手脚不灵便,其实他跑起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必萧阳慢。
萧阳拍马赶到的时候,老家伙已经站在湖岸边的一块乱石子地上,把旱烟烟杆丢在一旁,双手轻轻地在拉一根鱼线。
“老爷爷您——”萧阳又被他弄糊涂了。
“南湖里面的草鱼很不错,嘘嘘,别说话。”老家伙还在拉线,刚开始很轻,可到了这时候,鱼线突然绷直!
咚咚——嘭嘭!
不远处的湖水发出一阵响声,水花溅起,水浪涌动。
原来是有鱼上钩了!
“这叫做放暗线,钓大鱼。哈哈!”老家伙笑了起来,双手用力拽拉鱼线,不一会儿就把一条长约三十厘米的大草鱼拉了起来。
大草鱼的鱼嘴被鱼钩死死勾住,乱蹦乱弹,却无法摆脱童延年的控制。
“走,咱们去煮鱼汤。”童延年提着这条草鱼往回走,笑得很灿烂。
回到老房子的后院,萧阳和童延年看到了一个人。
安静。
她回来了,押送走了那两个图财害命的狗男女之后。
见到她之后童延年一点儿不觉得陌生,呵呵笑道:“小妮子,今天有口福了,钓了一条大鱼,恩,你会做鱼汤是吧,交给你了。”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把鱼递给安静。
萧阳越看越觉得这老家伙很奇怪。
安静默不作声,提着鱼走进后院旁边的一间又矮又破的厨房。
萧阳愣愣地望着童延年,惊讶地问道:“老爷爷,您跟安静很熟?”
“是啊,小妮子常过来给我做好吃的。”童延年呵呵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胡须,一脸幸福。
“她是您的——”萧阳试探着问道。
“哦,前些日子我这把老骨头在巷口摆了一个象棋摊,安静这丫头啊挺会下象棋的,差点赢了我,后来她时不时的过来跟我下下棋,顺便帮我做几道菜。”童延年呵呵笑道。
“主要是帮你做菜吧?”萧阳笑道。
“恩,小妮子做的菜挺不错,跟我老伴儿的水准差不了多少呢!”童延年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又搬了一个小马扎出来。
院子里有一张石头桌子,桌面上刻画着象棋棋盘,桌子很破旧了,有两个桌角都已经破掉了几块。
至于他搬出来的两把木椅子,同样是很破很久了,萧阳怀疑这两把椅子还能不能坐人。
“不好意思啊,屋子里就两把椅子了,你坐马扎吧。”童延年一点儿也没跟萧阳讲客气。
萧阳笑道:“没事儿,有坐的就行。”
很快,厨房里发出了一阵声响,油烟飘出来,锅铲与锅碰撞发出的声音…….
安静还真的去做鱼汤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了,面前系着一只白色围兜,手里端着一口锅。
香喷喷的鱼汤来了!
“童老,你该买几个菜碗回来了。”安静撇撇嘴,对童延年的厨房条件嗤之以鼻。
童延年呵呵笑道:“不用买不用买,买多了要洗碗,我懒得洗。”
萧阳听了,觉得很无语,有这么懒的人吗?
厨房里连碗筷都懒得多放几个,做好的鱼汤都要用锅直接端出来。
倒是一旁的安静见怪不怪了,她稍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盛有新鲜鱼汤的锅放在石桌上。
很快,她拿了三双碗筷出来,给他们一人一只碗一双筷子。
“谢谢。”萧阳冲着她笑了笑。
童延年接过筷子之后连忙招呼萧阳和安静吃菜,笑道:“来来,大家快动筷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还没等萧阳和安静动筷子呢,老家伙自己先把锅端了起来,往自己的碗里面倒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新鲜鱼汤。
喝了一口之后,童延年一脸陶醉:“恩,好喝,味道鲜美!真是不错啊!你俩要不来,我就直接端着锅喝汤。”
他的举动太出人意料了,萧阳又一次风中凌乱。
有这么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吗?明明是人家安静好心好意给你做了鱼汤,你却还说什么要是他们俩不来,就直接端着锅喝汤。
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的安静默然无语,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她摘掉了围裙,拢了拢垂在脸颊边的秀发,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很优雅的吃起来。
吃东西的时候,她的样子很美,动作举止,清秀的脸蛋儿,无疑是绝妙佳人一个!
可她这样的美女,却甘心给童延年做鱼汤,而且对童延年的怪脾气没什么反感。
这时候萧阳才开始动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嘴巴里,顿觉嫩滑鲜美,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草鱼是南湖野生的草鱼,做菜的人是安静。
“安静,你的厨艺真不错。”萧阳由衷的赞叹一句。
“吃吧,吃饱了之后,去刷锅洗碗。”安静端起秀美的脸来,一双妙目看了萧阳一眼,如此说道。
去刷锅洗碗……
“这是女人该做的事情。”萧阳有些不情愿。
安静放下筷子,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萧阳笑道:“好吧,我刷锅洗碗。”
“算啦,还是我来吧。”忽然,童延年哈哈一笑,把刷锅洗碗的活儿包下了。
“童老——”安静的眼神有些古怪。
童延年呵呵笑道:“没什么,这小子刚才把我背回来,估计是累了。”
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站了起来,脚步匆匆的往老屋子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提了一坛酒出来。
这是一坛老酒,坛口用红色布条和泥巴封住,历经岁月沧桑,酒坛子的表面显得很斑驳。
“来来,喝酒,小伙子,能不能喝?”童延年笑着招呼萧阳来喝酒。
石头桌子上只有一只酒杯,是老家伙平日里喝酒用的杯子。
很快,童延年在院子的墙角翻找出一只很旧的搪瓷茶缸,拿在水龙头那边随便洗了洗,递给萧阳:“用这个喝。不介意吧?”
萧阳有一种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童延年也不顾萧阳到底是不是介意,自顾自的把酒坛打开,顿时,酒香四溢。
萧阳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好酒是可以通过嗅闻酒香辨别出来的。
很显然,这是一坛好酒!
杯子很破,而且看上去很不卫生。
可是,酒很香!
于是,萧阳丝毫不介意了,坐在桌子前跟童延年对饮起来。
一锅草鱼汤,一坛女儿红。
从院子里种植的一颗梧桐树网上望去,弯弯月牙儿挂在树梢头。
一老一少开怀畅饮,萧阳懂得品酒,跟童老爷子相谈甚欢,时间过得很快。
安静已经吃完了,去厨房收拾了一会儿,走出来之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神色恬淡。
“小伙子,以后常过来陪我这把老骨头喝酒,恩,你不是想在针灸术方面更进一步吗?我教给你,哈哈!”童延年拍了拍萧阳的肩膀,笑道。
萧阳点点头,心中微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两人没把这一坛酒喝完,萧阳起身告辞,他得回去了。
安静送他到门口,轻声道:“童老孤苦伶仃一个人,我过去陪他说说话再走。”
萧阳喝的微醺,脸色微红,说道:“那好吧,我先走,再见。”
看到萧阳离开的远了,身影消失在夜幕下的巷口,这时候,安静返身回到后院。
童延年枯坐木椅子上,半响无语。
“你不应该让他牵扯进来。”很久之后,童延年那干枯的嘴蠕动着,缓缓说道。
他的脸沉静似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看不出他到底有怎样的态度。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
安静微蹙秀眉,轻声说道:“老爷子,您刚才与他喝酒,看得出来,您很开心。”
童延年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头次一见面,当然会格外开心。”
“这不是您想要的吗?除了大小姐之外,他就是您最亲的人了。来到武江市,老爷子的愿望应该跟他是一样的吧…….”安静舒展眉头,瞧出了老人家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
没错,把萧阳引入这场乱局之中,这的确是安静一手安排的。
如果不是她在萧阳面前提了“童延年”这三个字,他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恩。你说的也对。见到他,我很高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他很健康,长得又高又壮,而且身手不凡,观察力、应变能力都不错。”忽而,童延年露出了笑容。
安静淡淡一笑,不说话了。
“安静,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对你深信不疑,说说吧,你觉得杀掉独眼黑狼的,到底是谁?”顷刻间,童延年手摸着下巴,紧皱起眉头。
他的神情变化很快,只因为心中对这场混乱局面有着深深的忧虑。
见到他,无疑是高兴的。
可他被牵扯进来,前途未卜,是好是坏呢?
这时候,安静不假思索地说道:“杀掉独眼黑狼的人,是——白擎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