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果然在这里……
狭长的巷子尽头，蜷缩着一个人影，身上纱布挺多。
李佳妮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这形象有多吓人，手里拿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只米菲兔，即便有些灰头垢脸的，但对她来说也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长吁了一口气，刚才就事发的路线一路找来，本来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想说东西真是弄丢了，没想到在这尽头，皇天不负苦心人呐，惊喜留在了最后。
才想将挂坠放进口袋，巷子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跟你说过这里很危险么？”
吓她一跳，李佳妮还以为是李小白追到这儿来了，稳了稳心绪起身，将挂坠放入口袋，外头那对母子的对话已成周围唯一的动静，往她耳蜗里钻。
李佳妮不是故意偷听的。
“妈妈，”那奶声奶气的童音追问，“这里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地方吗？”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走，等下有流氓要抓小孩了。”稍带吓唬道。
那童音却一点害怕也没有，相反还听得出几分好奇，“可是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啊。”
“要你走还这么多话，快点，不然妈妈把坏蛋叫出来了。”
李佳妮同样的，也不是故意下人的，她只是刚好走出那条巷子，然后，恰好让不远处的那对母子瞧了正着。
以一个手上缠着纱布，脸上还贴着贴膏的形象出现——
眼看着那对母子同样盯着自己，然后表情变得不对劲，一瞬，李佳妮感到自己应该先等他们离开再出来，会比较好。
可是，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
“呜哇！哇~！！！”那孩子显然被吓得不轻，洪水立刻爆发，大哭起来。
“哇~！有~有妖怪~”
李佳妮听清楚了，没来得及低头审视自己的模样，那面色刷白的年轻妈妈已经抱起哭得地动山摇的娃仔，迅速撤离。
“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妈妈叫出来的~妈妈叫出来的~哇~”
声音迅速远去，直到戛止。
李佳妮见着已经没了人影的街道，很想说，她是良民来着。
顿了半晌，几个词眼才跑进她的脑海，李佳妮眉头微微蹙起。
新闻，那个地方，流氓，坏人……
71
坐在书桌前，边用酒精棉球擦拭那只兔子，边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报道。
果然不出李佳妮所料，胡珊珊被追打的事情被登了出来，而自己很不小心地干涉其中，嗯……充当的是一个良好公民正义路人的角色，幸好名字并没有被报出来。
啧啧，还闹得挺大的。
不过，现下那条巷可不止闹流氓了，还闹妖怪——够热闹。
而之所以闹得这么大，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李佳妮滑了下鼠标，连带着被搜出来的，全是胡氏企业前董事长行贿入狱，江山易主，股市崩盘，树倒猕猴散，负债累累等等等的，没一条好消息。
李佳妮叹了一声，想到胡珊珊从千金娇贵一下子摔成了个一身屁股债，那该是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力才能扛得住。
等等，她怎么都没想到？李佳妮突然很想敲自己脑袋。
那个男人的公司不是受过胡氏的帮助，两家集团甚至还打起联姻的算头？虽然这一点李佳妮很不愿意接受，但现在显然不是闹这别扭的时候。
正当某人还有点神游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最新热点。
本只是随意地瞟一眼，手头的动作却因此顿住。
李佳妮读完那题头时，脑袋已经嗡嗡作响：继胡氏之后，X市第一名企张氏集团裙带关系岌岌可危……
李佳妮有点傻掉，她甚至好久都没想去点击那条新闻。
男人的公司要倒了，她本应该欢欣鼓舞，可偏偏，扯上了哥哥，让她反常态的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开始感到头皮发麻，不知道哥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乍响的铃声粗鲁地打断李佳妮的沉思。
李佳妮看了眼那个陌生号码，还是接了起来。
“喂？”
“喂，是佳妮吗？你快点阻止家诚吧。”那头的声音显得急促烦躁，李佳妮一下子就辨认出是那个叫陈乐飞的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佳妮连忙问：“我哥怎么了？”
那头的陈乐飞显然已经乱了心神，有些答非所问了，“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家诚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只有你说得动他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李佳妮气急地提高音量。
陈乐飞顿了顿，方心力交瘁地说：“家诚，原来他一直都想搞垮张氏。”
李佳妮整个人完全傻住，快要接收不了讯息了。
“我不知道他已经计划了这么久，他掩饰得太好了，要不是我撞见他打电话找人对付胡珊珊，追问后他才勉强告诉我，到现在我恐怕还要被蒙在鼓里。”
意思是……胡氏的衰败，也是哥哥干的？
难以置信……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当心你哥哥——
——他把他的冷酷，伪装得太好了——
——我的99份，一定是属于小佳和妈妈——
——因为小佳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她到现在才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哥哥，一直都在隐忍，他一点都不快乐……
原来，她的哥哥，一直都没变……
……不，变了，变得可怕，更加陌生……
“我哥呢？他在哪？”李佳妮竭力保持镇定。
“这我也不晓得，今天记者太多，场面很乱。”
“找到他马上通知我。”
那头顿了顿，才回应：“好，保持联络。”
通话草草结束，李佳妮显得有些茫然，这一连串的惊骇似乎并不会对她这种平民百姓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和她哥哥有关啊。
她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的哥哥，她该怎么办？
鼠标键的声音轻敲顿时显得沉寂的房间，李佳妮一字一字地读着那篇报道正文。
一些冷酷的字眼自然而然的是要进入眼帘了。
张氏犹如回光返照——
企业公子张家诚毕竟经验不足——
娇生惯养的富二代——
颜值毕竟无法代替能力拯救父业——
给予的期望过高——
荒谬，这些记者就只会冷言冷语，人身攻击，唯恐天下不乱。
哥哥，明明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
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不是陈乐飞的电话，你还想把我也瞒在鼓里？
到底是为什么，宁可让这些人这么评论你。
精准的时间点，那通陌生的电话又来了。
李佳妮错愕了一下，回神拿起手机，平时的此刻她早已关机睡觉，而这个号码，她看了半晌才从眼熟中想起来。
到底是谁，让她养成了睡前关机的习惯？
而这串数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佳妮想起来了，陈乐飞给过他一个电话号码，难道……
“喂？”深怕再迟疑下去电话就会挂断，李佳妮赶紧接起。
“哥，是你吗？”她却竟是那么肯定。
这个每晚都会准时打电话过来的人，一定是她哥哥！
可是，这次电话那头不再是沉默不语，而是“嘟嘟……”的立马挂断。
李佳妮立刻回拨，可却无人接听。
72
似乎赖床对李小白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此刻是凌晨六点，李小白正从房间里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出来。
直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时，李小白被吓得瞬间清醒。
“喝？！小佳？唉，你吓死我了。”
等了一个晚上的手机却等不到半点动静的李佳妮这才有所反应。
没错的，她在客厅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彻夜不眠了。
即便她心里明白，这么做，很傻帽。
“妈，你又要去那个阿姨家了？”抬头对向李小白，一夜熬出的果然除了黑眼眶，还有火气。
难不成女儿是特地等着围堵自己的？李小白不得不这么猜测。
然后，她诚实地点点头，“对啊。”很是天经地义，她走到矮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李佳妮却实在不能认同，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李小白了，却是第一次带着急躁，“都跟你说过几次了，老是去打扰人，会让人反感。”
李小白一顿，小佳这是怎么了？口气异常不好，但——她照常地打马虎眼，“哎呦不会啦，虽然你妈我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是还有彤彤和小海吗？”
“够了，自己丢脸就算了，干嘛还要扯上两个孩子？”李佳妮那个气头上。
李小白显然很受打击，脸刷白，“小佳，我怎么就……”
李佳妮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但此刻叫她扯下脸，不可能，“总之，今天不要再去了。”
李小白被话伤到，也犟了起来，不配合就是不配合，“如果我坚持呢！”
才稍稍弱了点的火一下子又腾了起来，李佳妮脸一暗，盯住竟和她唱反调的李小白。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好久，似在比谁先破功。
李小白心里委屈归委屈，但也直打鼓，想想还是把秘密说出来吧，但小佳却先她一步。
“你要去你就去，我怎么管得着！”语罢，也不管完全傻掉的李小白和刚从房里走出来的马纪云，李佳妮起身直直走进自己房间，然后摔门关上。
马纪云对着硝烟尚弥漫的客厅看了半晌，方开口：“小佳怎么啦？”
李小白背对着人，红着眼眶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知道。”
是啊，李小白怎么知道，李佳妮此刻是多么的担心害怕。
她的火焰，全是被这慌了张的心给逼出来的。
没有一点儿哥哥的消息已经够让她不安，她更不敢想像，万一李小白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在家，那李佳妮自然有信心不让李小白知道这件事，可是在外头就不一样了。
迟早都要知道的不是吗？心里头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李佳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似乎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
事情一旦发生了，她怎么阻止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响起外头的关门声，李佳妮知道，李小白已经走进了她不能控制的范围。
73
一夜未合眼的等待和煎熬在床上渐渐化作朦胧。
不过李佳妮即使再疲倦，仍旧撑着双眼，只是思绪有些飘忽。
看似闲闲的暑假，可事实上，发生了好多塞得她脑子里很拥挤的事。
手机铃声将她的三魂六魄迅速拉拢，李佳妮差点弹跳起身，但也是立即坐起，下一秒接了电话。
“喂？”
“佳妮，阿诚他有联系你吗？”电话那头，陈乐飞显得比昨日更加焦急。
李佳妮脑子一嗡。
“我哥他怎么了？”
这句不答反问显然已经回答了陈乐飞的问题。
那头的人一下子颓了，好似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阿诚不见了。从我昨天打电话给你到现在，没人见到他，电话也打不通，该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这小子，我第一次发现他任性成这样！”
“……”
“如果阿诚跟你联系，第一时间通知我好吗？”
“好让你们找到他，然后对他指手画脚是吗？”声音突然凌然。
“什么？”
“这样不是很好，主谋不在了，你们完全可以推卸责任。”
“佳妮？你说什么呢？”
“你们这些人，”一团阴郁堵在胸口，李佳妮再也无法挤出一丝好的情感，“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们！”
不想再听到那头的任何声音，李佳妮语毕挂断，又在下一秒迅速打开通话记录。
哥，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快接啊，你到底快接啊！
那通陌生号码被她打了好几次，她也等了好几次，一次又一次的越发绝望。
我求求你了好吗？
“你要再不接电话，我就一辈子都不认你了！”对着空气爆出这一句，李佳妮从没有过如此的颓丧！
她真的是要崩溃了。
李佳妮猛地想到什么，手机又匆匆按下几个键。
“喂，”电话那头很快地传来周小新的大嗓门，“老大，我和小朵正在楼下，要上来喽。”
“老大是要买什么让我带上去吗？”周小新继续道。
“周小新，”那声音，压抑又急切，李佳妮有一种难言的欣慰哽在喉处，“帮我找个人。”
“找谁？老大，你怎么啦？”大咧咧的周小新都能听出异常。
“我哥。”艰涩地将两个字吐出，李佳妮终于该承认，一个人的无能为力。
74
李佳妮不会晓得有多少人在找张家诚，她只知道，自己并不能闲着。
她去过和哥哥一起读书的学校，到过和哥哥偶然相遇过的那个公园，去每一个她能想到的地方，而这之间，她打了无数次的电话。
已经毫无头绪了，李佳妮走在烈日灼烤的街道上，茫然地张望着人来车往，脚底的酸痛和全身尚未好全的伤，已经无法分割去她一丁点的注意力。
还有什么地方，她脑子里盘旋着这个问题。
口袋传出声响，在这毫无头绪的时刻，像极了一根稻草。
李佳妮赶紧拿出手机瞧，不是希望中的那个号码，但她也是下一秒接听。
“喂？”
“喂，老大，查到了。”那头，伊小朵的声音急切切地传来。
李佳妮疲惫的眼睛一睁，极其仔细地听着。
“按最后一次通话显示，家诚学长不在本镇上，在Y镇，具体地址是——”
这个地址，伊小朵和周小新或许会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会觉得偶然，可是，对李佳妮来说，却不一样了。
75
Y镇……
曾经，Y镇有一个属于一个年轻妈妈和一对双胞胎兄妹的家……
曾经，有一个美梦在Y镇变成了噩梦……
李佳妮坐大巴，转公交车，再徒步就着记忆走，走到夜幕降临，将人的混乱和不安笼罩得更加透不过气。
李佳妮从没想过会再踏入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变化实在太大，竟让她走了好多弯路，才终于找到那条有依稀记忆中影子的巷子。
两旁的许多旧建筑已经换成了新楼，李佳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不知道，不确定，等她走到记忆中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哥哥，会不会还在。
毕竟，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在这条空荡荡的路上，显得悠远，李佳妮心里一紧，她担心是李小白打过来的，毕竟现在已经快要7点，只有小朵和周小新知道她到这里。
李佳妮迟疑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登时不敢相信，竟是今天拨打了不下百次的那个号码。
生怕下一秒就挂断一般，李佳妮迅速接起。
一开口，便暴露出她的焦虑和恐慌：“喂？哥，是你吗？”
她果然没有猜错。
“小佳。”那头，不再只是空荡荡的安静，温暖的声音传来。
李佳妮一口气终于能松一半。
“哥，你在家，是吗，”李佳妮颤着声道，“我们的家。”
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再次传来时，夹着一丝欣慰：“我就知道，小佳一定能够找到我。”
紧接着，那声音中的喜悦像是从没出现过，依旧温和，平和得没有一丝异常。
而这种平静，更让人森然。
“这样就好。”
李佳妮望向道路的尽头，脚步猛地加快，随即是拼了命的奔跑，悬着的那颗心并没有因为电话而好受多少，她更害怕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强烈地笼罩着她，“哥，等我过来，我马上就到，”她是多恨不得马上就能到达，“等我！”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走了。”
“不许走！很快，我就到了！”为什么还这么远？怎么还没到！李佳妮望着巷子尽头快要疯了。
可那头，却不等了。
“喂？哥？！”通话被突然挂断，李佳妮不容许自己有一点的放慢，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76
几年前，李佳妮和李小白，简单行李，离开了这个家，从此，再也没有谁回来过，提过，似乎，都默契地忘了。
太美好，不敢触碰。
又是噩梦，不愿再回忆。
没有提前计划，没有预备好的心情，李佳妮气喘难平地停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下。
像是被尘封的一个角落，这栋公寓，竟然一点也没变……不，比记忆中陈旧。
那条在雨中和哥哥分离，在太阳下说讨厌哥哥的巷子，似乎也狭窄了许多。
抬起头，旧公寓三楼的那一处窗户，泄着灯光，这只是百家灯火的其中之一，李佳妮却一眼就对上，也只往那处看。
明明是体力快要透支，李佳妮咬着牙继续快步，没一会儿，便上了三楼。
即使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她确定自己也要闯进去，而门竟然没有锁上。
李佳妮只是一推，那铁门便往里头开进去，她绷着一颗心，看着里头的视野在放大，那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十几年前的时光只是停了个顿，现在继续开始。
白色的日光灯下，屋内的一切陈设布局竟和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矮桌的颜色，靠椅的位置，还有李佳妮对面的那面墙上，那个时钟，每到点时，都会有布谷鸟跑出来。
这，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哥……”李佳妮走进去，声音才响起一半。
又是一阵布谷鸟的声音——
还有一声沉闷的声响——
李佳妮转头看向那间昔日的卧室，门开着，里头直直地站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她还看见，那面全身镜里，那个人清俊温和，苍白诧异的脸，还有一把举在脑门的——枪……
……
布谷，布谷……
小……
“哥？！”
那一霎那，世界销音，周遭灰暗，李佳妮冲进房内，伸手接住那抹被弹开的身躯，同他一起跌落。
“哥……哥！不要开玩笑，不要开玩笑！”她浑身颤抖地紧紧抱住他，她感觉到了液体的粘腻，闻到了腥，看见了红。
而怀中人，正在面色逐渐惨白，如同正在慢慢丧失的温度。
“……”张家诚嘴角微动，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声音，眼眸在微笑中，紧紧闭上。
小佳……不怕，哥哥在……
“不要，我不要这样！你醒过来！你怎么可以又丢下我！”
任李佳妮如何凄厉地哭喊，如何不愿接受，怀中的人已无法再伸出手，为她拭泪，就像小时候那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不接受，不接受，一身洁白的哥哥！
“我求你睁开眼，快睁开眼啊！不然我一辈子都恨你！”
77
步伐茫然地敲击在惨白如镜的走廊上，逼人面对一切现实，李佳妮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衣上，手上，还有触目惊心的暗红。
回不来了……
在救护车上，哥哥便被判了死刑，只是，她还幼稚地幻想到了医院，哥哥还会起死回生。
老天爷是个聋子，没有听到她的乞求。
她那么疯狂的乞求。
“同学，你的手机响很久了。”走过的护士显然对这种血腥画面见怪不怪，路过时仅仅是同情地提醒一声。
李佳妮茫然地抓了一把，好不容易才摸索到那不安躁动的金属匣子，一看，是马叔叔打来的。
李小白一定也在旁边了……
她该怎么开口。
“喂……”从没有过的凄凉，即使是一声，也要抽****全身力气。
而那头显然没有注意到，因为传她入耳内的嘈杂声中，彤彤的哭泣，小海的啼哭更加凄恻，还有马叔叔，那个仿佛苍老了五十岁的声音，强忍着崩溃。
“小佳……你终于接电话了……”
李佳妮突然很想按掉电话，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不得。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哭，却没听到那个平日里最聒噪的李小白的声音。
“你妈妈出事了……”
——
在回家的路上，车内开着广播，李小白听到小诚失踪的消息后便急急地要找人。
马纪云车还没停稳，李小白就下了车，被后面迎上来的车生生撞了个正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