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周小新又住院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佳妮耳朵里，她正坐在食堂的餐桌前，嘴里刚好塞着一口米饭，
李佳妮抬首，露出疑惑的表情：
周小新，谁？
……！
那个突然消失了快一个月的家伙怎么这么会选地方重新现身。
于是乎，李佳妮和伊小朵匆匆赶到医院……
看着这个熟悉的大门，李佳妮当真觉得最近自己和医院特别有缘……不过还好，躺着的那个人都不是自己。
402号病房。
当门被打开，某两个人就要一气呵成地走进去的那一霎那……
李佳妮赶紧刹住车。
该死，她分明看见里面一堆人，重点是，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起码要乘以两倍体型才能够得上一个周小新的男生。
“抱歉，走错了。”不止里头的人面露错愕，她也愣了一下，才想退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小道消息也是有出错的时候啊~
“伯母好。”伊小朵幽深的三个字很及时地让李佳妮顿住。
李佳妮看向小朵。她在和谁说话？
里头坐在床边的那位极有气质，风韵犹存的职业装女士，回过头，用着一种很困惑的眼神看着门口……这摆明着是在传递一种信息：不认识。
李佳妮脑袋有点糊了。
伊小朵当然不认识，但她见过。这个高雅的女士，就是那个行为举止都有些粗俗的周小新的母亲。
“你们是？”那女士开口。
“小新的同学。”
这和周小新又有啥关系？李佳妮一头雾水。那床上躺着的分明是一个身材瘦瘦的小男生。而且李佳妮的第一直觉就是，只要这男生睁开眼，一定是又一类型可以勾起万众女性母爱的可爱小男生。
虽然那憔悴的刷了一层白色油漆的脸……怎么越看越有某个臭小子的影子？
李佳妮没有近视的眼猛地眯了起来，脖子都在不自觉中前倾……那眼猛地大睁。
…看到鬼了…？！！
周夫人忧伤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了一点光亮，起身道：“你们是来看小新的吗？快进来吧。”她冲着门口的两个女孩招手。
李佳妮就这么被招魂般地招了进去，至于伊小朵嘛……本来就形如鬼魅。
“伯、母好。”李佳妮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眼神儿不知觉地飘向床上的“瘦子”。
眼前的“瘦子”和以前的“小胖”，同一人……记忆错乱了？她感到有些脑袋不适。
“你们好，谢谢你们能来看小新，”周夫人朝后吩咐道，“快去多搬两张椅子来。”
后头的黑衣人这才向人展示这他们生命的存在。
“不用了。”李佳妮说的没有人家动作快，更何况，小朵已经很不客气地坐下去了。
有些时候，李佳妮真想撬开小朵的脑子，看看里头的大脑是不是比正常人先进……比如现在。
好吧，她也就坐下去了。
“谢谢伯母。”
“不客气，我倒是要感谢小新能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同学来看他。”周夫人很亲切，给人的感觉是……根本就无法让人把周小新和她联系起来。
“小新，他还好吗？”伊小朵幽幽开口。
不知道那些散在前头的刘海有没有挡住小朵看周小新的视线，李佳妮疑惑着小朵怎么这么淡定。
“好多了，刚刚才睡着，”周夫人那忧心的神情又爬回脸上，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儿子，眉头蹙着，“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加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重感冒，现在烧是退了。”
李佳妮脑子里想着：营养不良？
周夫人忧心地问：“我想问你们，小新最近在学校里发生些什么事了吗？”
最近？周小新都快有一个月没到学校了。李佳妮心中起疑。
“小新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到学校了，伯母，难道你都不知道吗？”她似乎猜得到答案。
果然，周夫人一听这又一震撼的消息，整个人一怔，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竟然有这回事？怎么都没人告诉我？！”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失去点庄重是可以被理解的。
周夫人继续大叫，表情是刷地那么严肃，“管家都在干什么？！管家？对！”
这还提醒她要马上掏包，拿手机，打电话。
手机才掏出，按键还没按下，便被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妈，不用打了……”
床上的某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有些痛苦地适应着室内明亮的光线，他大概也没力气能举起手来稍微遮挡一下了吧。
这个疑似周小新的藏镜人醒了。
周夫人的注意力很顺利地被转移，她欣喜地唤了声：“小新，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啦，还不舒服吗？肚子饿不饿？医生说你得多进补。”
周夫人赶紧朝后道：“你们去查看看这里哪有比较好的餐厅……”
“妈，不用了，”某人赶紧打住她，“我还不饿。”
他眉头紧皱着——头还晕着呢。
“也不用问管家了…是我让他不要说的。”
“小新？”周夫人有种被打击到的感觉。
从周小新醒过来到现在，李佳妮和伊小朵都是局外人。
没想到是伊小朵最先耐不住，“周小新，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他们母子的对话。
一旁的李佳妮听得出那是一种质问……小朵生气了。
周夫人没想到有人会打断这有些快接不下去的尴尬，扭头看向那黑黑的脑袋。
丫头，长什么样呢？怎么这么神秘。
周小新吃力地坐了起来，他并没有心虚，眼神里反而有种以往找不到影的肃然，他也回了小朵一句：“你不也变成这样子。”
他指的是伊小朵这魑魅的模样。
怎么回事？李佳妮闻到了火药味。
明明是两个最不可能吵架的人……
这个世界还真是怪事多多，一出就是一大把。
众人深呼吸的空挡，伊小朵“嗖”地站了起来，飞快地转身走出病房。
“小朵？”李佳妮想不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连忙跟着起身，回头锋利地朝周小新瞪了一眼：好样的，皮也变痒了是吧！
“伯母，我们先走了。”说完，人便追了出去。
“哦，好…”周夫人伸出的手才举到半空，那门已经“锵”地关上了。
周小新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扇门，眼底，开始沉淀后悔。
他刚刚是不是太凶了，可是，他当看到小朵变回这样子，真就没能忍住脾气。
只能下次道歉了。
?
88
“你们也先出去吧。”
“是。”
周夫人不晓得儿子为什么会把保镖支开，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
周夫人柔声问：“小新，怎么啦？”
周小新看着母亲关切的脸庞，迟了一会儿才开口：“妈妈有被我现在这个样子吓到吗？”不答反问。
周夫人愣了一下，方迟钝地点头，“有啊，真是吓我一跳，我原来那么可爱的儿子怎么突然间变成了一个猴子一样的瘦小子了。”说到这，她都想掉眼泪了。
周夫人的话并没有引起谁的发笑……因为此刻的气氛是不对劲的。
“当然是突然，因为我们已经有快两个月没见了。”周小新难得的严肃。
这样的儿子，让周夫人真有点不习惯……这真的是我儿子？没搞错？
“有的人，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好几年都没见到自己的父母，是因为和父母分开，在不同的地方，迫不得已…可是我和我的妈妈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也得过得像那些人一样。”
这是让人很感伤的。
周小新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是刚刚被小朵气到的火还未消，干脆就合理利用了，“不会突然的，只要你每天都能抽出个一分钟甚至一秒钟看一下我，就不会觉得很突然的…妈妈，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管家告诉你…这一个月，我努力节食，拼了命地运动……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我突然晕倒了，妈妈也不可能知道。”
周小新扯出一抹笑，放到以前是扯着肉很费力的笑，如今在周小新苍白的脸上竟然很好看，但就是加了些苦涩的伤感。
“小新，不要这样子，”周夫人从没见过儿子这样，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儿子从来都是开朗得没天理的，看来胖子比瘦子乐观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你也知道妈妈很忙的，公司和酒店里的事很多。”
“爸爸的公司吗？爸爸走了后，公司就一直有很多事情。”周小新是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的。
“所以，在我清醒的时候妈妈上班去了，我睡着的时候，妈妈还没回来。”
的确是这样没错。
“妈妈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的宝贝儿子啊。”为了儿子，再辛苦，周夫人也会撑下去。
“谢谢妈，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大的房子可以住，没有这么软的床可以睡，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可以吃…但是，妈妈可不可以给我一样是我真正想要的。”
“什么？”周夫人发誓，只要儿子说得出口，她就是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做到。
周小新看着自己的母亲，哀怨地道出了他一直以来最真切的渴求：“给我一个妈妈。”
周夫人心跳一个漏拍。
“给我一个能跟我一起吃早餐，吃晚餐的妈妈，一个能问问我考得怎么样的妈妈，一个能发现我为什么突然暴饮暴食的妈妈，一个不用美图课上老师让画母亲时，我还要假装生病回来看一看的妈妈，一个……在我的生命里，不要老是错过的妈妈……”说着，周小新竟哽咽了，可是，他还有好多没说完的话。
周小新发现，当最不敢说出口的话在终于有勇气说出口后，竟然会滔滔不绝。
“一个不是只拿钱给我，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妈妈，而是知道我喜欢什么能给我惊喜的妈妈，一个可以把家当家而不是把公司当家的妈妈，一个可以让天上爸爸放心的，懂得照顾自己的妈妈……”
周夫人早已盈满热泪，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合格的母亲，让自己这么心疼的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对不起…”周夫人上前一把抱住儿子，想想，她也是很少这样抱着他的……天哪，儿子的成长，她都错过了多少，“对不起…小新，妈妈错了。”
“妈…”周小新也同样很用力地抱住自己的母亲，就像是要把之前错过的都在这一次抱回来一样。
“以后，我会……经常回家…”
“妈~你每天都回家的~”呜~错了啦~
“对，以后，我会……早点回家，多陪陪我的小新……”
……
直到很多年后，周小新都不敢相信自己当时的口才会那么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感谢伊大哥，谢有这么一个人提点他大胆讲出心里话，让他重新拥有了一个全新的母亲。
?
89
已进入夜色的路灯下，行人穿梭的人行道上，有一个身影在前面竞走，一个身影在后面竞追。
“小朵！”李佳妮终于抓住小朵的手臂，就要把她拉住，没想到小朵一个转身，直接撞进李佳妮的怀里。
“喝！”李佳妮吓了一跳，一下子很拙地张着双手动都不敢动。
旁边有几道疑惑的视线投射过来，让人好不尴尬。
良久，直到李佳妮听见下面传来的疑似啜泣的声音。
小朵，哭了？
李佳妮心一沉，抱住怀中的小身板，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小朵，有什么事说出来，老大帮你做主。”
难道她当大姐头的潜质已经被激发出来了？没事，反正不想也知道是找周小新算账。
“老大，”伊小朵终于说话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消失了快一个月，结果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就叫几日不见——世界变得真是天翻地覆？！
是不是也有这么一种说法～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你割你的肉，也等于是在割我的肉，一样也会疼……不过，估计周小新那割的，小朵应该已经骨头都不剩了吧，难怪小朵会伤心成这样。
“没错，所以以后我就负责盯住他一餐三餐吃，把肉吃回来。”李佳妮夸张地恰有其事道。
“我担心他，他还这样凶我。”
“没错，所以下一次我一定让他给你磕一百个响头，说一百句对不起。”天哪，碰上这么一个偏心得极端的老大，周小新这个老二当的可真够悲催～
“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只要我变回来了，他就不会不要我了是不是嘛？”
原来你是这种想法……李佳妮很不敢相信地瞅了一眼小朵的小脑袋。
好吧，遇上这么一个水晶一样的女孩，李佳妮也只能妥协了。
不过，安慰的话还是得继续。
“没错，所以小朵要多不鸟他几次，杀杀他威风，看他还敢凶你。”李佳妮有教坏小朋友的嫌疑。
忽闻“扑哧”的一声，李佳妮知道自己再次成功了。
“老大，”伊小朵传来幽幽的抱怨声，还夹杂着哭也不是气也不是的笑意，她从李佳妮的怀里钻出来，小拳头敲打，很轻很轻的，出气，“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逗人家笑。”
感觉是不是很讨厌呀？哈。
“笑了就好，小朵笑了才好看。”李佳妮双手探去，揭开小朵的刘海，那突然呈现在灯光下的比露珠还晶莹的眼睛不适应地眯了一下。
李佳妮帮她拭去有点碍眼的泪水，她就爱看这一对纯洁得如同净池的眼眸子。
那是一对可以让人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的眼睛，所以眼睛的主人怎么可以是不开心的呢？
“老大~”伊小朵羞涩地笑道，两朵小红花是笑出来的，不是哭出来的。
“周小新怎么让你伤心了呢，”李佳妮若有所思道，“他真该千刀万剐了。”
“老大千万不要再叫这个人的名字了，”伊小朵笑着严肃道，“他已经被我列入黑名单了。”
“嗯？”李佳妮有种“坏小孩已经教成”的不祥预感。
“听老大的，多不鸟他几次，”伊小朵说得很是坚定，仿佛是从心里告诉自己一样，“杀杀他威风，让他不能再凶我。”
果然又教坏小朋友了。李佳妮在心里感慨：上帝，我不是故意的，是小朵太好教了。
“老大，谢谢你，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
“呃，不客气。”李佳妮强扯出笑容。只要你不做傻事就好。
“我送你回家吧。”李佳妮提议道。晚上，小女生，危险。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伊小朵指了指旁边。
李佳妮朝着小朵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她们就站在一家养老院的马路对面——李佳妮忘了，养老院和医院，是一条马路之隔。
据说这样方便对衰老病人的抢救。
但是，每当一个老人家站在养老院的窗子边看着外面充斥着生老病死的医院时，那又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有利也有弊吧。
李佳妮记得小朵的阿嬷是住在养老院的。
“我今天想和阿嬷一起睡。”伊小朵不知道当自己说出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了多少的安心。
“这样，可以吗？”可以外人留住吗？
“这里的叔叔阿姨都认识我，可以的。”伊小朵道。看来她是经常来这里和阿嬷过夜了。
能养出小朵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孩，她的阿嬷一定很不一般吧。李佳妮望了一眼养老院，突然这么想。
“那好吧。”李佳妮只能点头。
“小朵。”
“嗯？”
“有机会，我也可以来看看阿嬷吗？”李佳妮并不是开玩笑。
伊小朵感激地点了一下脑袋，“老大，谢谢你。”
“进去吧，我走了。”李佳妮笑着道。
“嗯，老大，你也要小心一点。”伊小朵转身，走过暂时清净的车路。
李佳妮望过去，看见小朵和养老院警卫室里的警卫在打招呼。
……
“小朵，今天又来看阿嬷啦，”警卫阿伯探出头来，还别有深意地朝马路对面瞧了一眼，“那个帅小伙是谁啊，小朵交男朋友啦？”
“许伯伯～”伊小朵被逗了一下，赶紧逃跑。
她这一逃跑啊，不知道给别人留下多少遐想。
“哈哈，小朵有男朋友啦。”瞧那许伯伯乐呵呵的样。
……
李佳妮怎么感觉马路对面的那位警卫大伯老是冲着这边投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呢？
在看什么呢？李佳妮皱起疑问的眉头，眼珠子左右移动一遍。
直到看不到小朵后，李佳妮这才踏起回家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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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ho，又这么晚才回来。”
李佳妮一打开门，脑袋就被一件软绵绵的不明物体砸中。
“哦，妈~你干嘛？”没人会喜欢突然受袭的。
李佳妮边关门，边随便地拨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一身趴趴熊打扮的李小白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那对熊熊手套，跟在女儿后面。
“我肚子饿了嘛，你知道人一旦肚子饿到一定程度，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哦。”李小白还觉得蛮有道理自我点头~嗯嗯，是这样子没错。
“比如，谋杀自己的女儿？”李佳妮翻她个天花乱坠的白眼。
李小白一听，急了，“这是爱抚，爱抚~你看熊熊，毛绒绒的爪子哪里能伤得了人。”说着，她还不忘把两只手伸到已经累到瘫在沙发上的女儿面前，晃晃。
李佳妮看着那两只睁着“我很无辜”眼睛的熊猫头在她面前乱晃，累了的人真的很容易心烦，所以她很烦躁地一手挥掉。
“拿开一点。”李佳妮真怕有一天她会忍不住一把火烧掉这一整间屋子的国宝。
李小白到底是哪里激发出来的效率，竟然在没两天的时间里将一屋子的米菲兔换成了一大堆的趴趴熊。
趴趴熊床上四件套，趴趴熊家具，衣服，抱枕，墙壁……
谁说熊猫是濒危动物了？在她家这句话完全不成立。
至于那些被换下来的兔子呢？全部都被塞进了李佳妮的房间。
她的房间简直成了兔子的收容所了。
要换作以往，李佳妮肯定是来一只灭一只，现在嘛，某人以“都完好着，不要浪费了”为由，很“勉强”地把一窝子的兔子收为己有。
“喝！”李小白立刻露出一副受了嫌弃的可怜表情，顿时泪眼那个汪汪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又来了。李佳妮无语。
只听李小白凄凄惨惨戚戚地开口：“难道，你嫌弃我了，嫌弃熊熊了，看来现在只有我和熊熊可以相依为命了，熊熊，没事，小佳不要我们，我还是会一直爱着你的。”
说着，李小白“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大玩偶手套，下一秒，整张脸塞进了两手套里抹“泪”。
“好，我们总有一天要入侵小佳的房间，让她向我们求饶，让她后悔今天嫌弃我们！”
想死得早就尽管试试看，“顺便再让你的熊熊给你做饭。”某人幽幽一句。
下一秒某人脑袋从熊掌里露出来，恰有其事般道：“熊熊说，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
这变脸的……
“妈，你都是准新娘子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李佳妮说的是不到一个月后的元旦那一天，李小白就要和马纪云举行婚礼的事。
“这不是还没结吗？”李小白手放下，理直气壮道。
“这性子该改一改。”李佳妮道。
“这性子怎么啦，一般人我还不这样呢。”李小白一副“你应该深感荣幸”的得瑟。
李佳妮一个停顿，随后道：“那就好。”祸害她就好，别再去祸害其他人了，不然哪天被退回来她可是拒绝接收的。
“小佳，我肚子饿了~”李小白倒是没有反应过来，摸摸肚子，嘟着嘴极度可怜地说。
某人一下子就忘了前几秒还在说着什么“相依为命”、“入侵”、“求饶”的话来着……唉，就这点志气。
其实人与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脑子的构造总是那么不同，即便是DNA联系起来的母女也一样。
就比如，李小白总会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我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吗”的表情装糊涂，而李佳妮却做不到。
假如李佳妮做到了，肯定会被怀疑哪条神经……抽风了。
李佳妮依旧趴在沙发上，没动力起身，道：“我累了，我们今天就泡泡面吧。”
“好啊，”李小白很爽快地同意，有的吃她当然爽快，“不过再加颗蛋才营养。”
“嗯。”
“我要炒蛋，嗯，葱花炒蛋好吃……啊，要是肉丁炒面加蛋花汤那就更好了。”李小白越想越远了，眼望天花板，憧憬无限。
李佳妮抬头望着自己的妈，开口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
半晌，李佳妮站起来，认命地走进厨房，“算了，我还是煮吧。”
憧憬一下子就变成现实，这世上果然有上帝~李小白“哇呼”的一声，人差点都要撞到天花板了。
于是乎，某只熊人屁颠屁颠地跟进厨房，“小佳又要做好吃的喽，爱死你啦~”
“……”无语。
“好，无功不受禄，我来当你的助手。”
能让李佳妮重新决定下厨，李小白已经很功德无量了好不好。
“帮我打蛋。”
“好，几颗。”瞧某人兴奋的样。
“三颗。”
“好嘞。”
“唉，你手套不脱掉怎么打？！”某人有点冒火地提醒。
“OK，我知道。”
“蛋壳蛋壳…你…唉…还是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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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听说没，3班转来了一个小帅哥……
……周小新？那个小胖子……
……他怎么瘦成这样……
……听说没，周小新的亲戚来……
……
不管传言怎样不靠谱，事实就是这样：周小新回来了，不一样地回来了，他的一个亲兄弟姐妹、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都没来。
一个胖子突然蜕变成一个小帅哥，当然会使许多人都无法接受。再说，还没有人开口证实此刻站在李佳妮桌子前的这个新面孔就是周同学，大家一切忍不住的乱七八糟想都是可以理解的。
李佳妮很淡定，当然，她是从不淡定过来的，已经比其他人都先熟悉了周小新这个新形象。
但，熟悉，并不叫适应，正看着单词本的某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来一句：靠，你当你是卡通人物啊，想宽就宽，想窄就窄。
再也没有人来找她的时候，是地动山摇的了。
“老大，”小俊生周小新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老实说，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
胖子变成瘦子，非一日自虐之功啊。
“嗯。”李佳妮的一声回应，顷刻让整间教室差点缺氧…周围原本一动不动的关注团在同一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真的是……周小新？！
没弄错？不是周小新的亲戚？
周小新并不是没注意到周围讶异甚至是惊恐的眼神，换做平时，他一定早就暴脾气地吼了过去：“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吗？！”但是现在他显然没这心力，他来此报到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
“老大，”见老大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周小新再叫一声。
“听着呢。”李佳妮回应，顺便翻了一页书本。
“前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接受不了，因为你把道歉的对象搞错了。”
周小新的脸上委屈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问：“小朵…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兄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那天我和小朵是笑着说拜拜的。”李佳妮真是杀人不眨眼，特别是杀周小新。
“老大，别这样说嘛，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熟悉的周小新调调，周小新要讨饶了。
谁说老大不生气了，他第一个不信。
他那表情，够能激发周围女生的母爱……可惜李佳妮不是女生……
“别，”李佳妮伸手打住，“你用你突然缩小了一半面积的脸对我说话，让我很不习惯。”
周小新三条黑线，“老大，不是你让我减的肥吗？”
李佳妮愣了一下，道：“难道你消失这一个月都是减肥去了？”
“嗯，对啊，”周小新突然挺起腰板，“老大，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你是听了我的话去减肥的？”去折磨自己的？李佳妮问，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是啊，”周小新点头，不过他的重点可不在这里，“老大，怎么样，还要继续减吗？”
再减？你是想和竹子做亲戚吗？
“停住，不用了，”李佳妮想，小朵要知道是她叫周小新减肥的，那还不怨死她，“…这样就很标准了。”
可是……她什么时候教周小新减肥啦……
不过话说回来，周小新现在这副新面貌的确是不错。瘦得刚好，没想到这张没了赘肉的脸蛋还蛮清新可爱的。现在周小新和小朵站到一起，画面可就和谐多了。
听到老大的认可，周小新这下可高兴了，露出了果然可以拐卖小女孩的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老大，我成功了！”
成功就成功，没必要叫得这么大声吧。李佳妮八九条黑线，顺便对这个全新款的周小新，开始累积鄙视。
李佳妮分明听见周围许多女生的小声尖叫。
唉，祸害。
周小新兴奋的脸一下子又暗了下来。
“嗯？”还有啥问题？
“小朵……还在生我的气吗？”
看着周小新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李佳妮怎么“忍心”对他说谎，只听她道来：“有人很受伤，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鸟某人。”那“长”字还真被她说得老长。
“啊，那怎么办？”周小新的表情让人不由得扭头眺望窗外……天塌下来了吗？
“没事，很长~的时间过去了就没事了。”李佳妮安慰他。
这叫哪门子的安慰，分明是把捅在周小新身上的那一把刀——再插深一点。
“老大~”周小新欲哭无泪。
“去说对不起不懂吗？”周小新这脑子没变，还是没开窍。
“可是她不理我了。”
“那就想办法让她理你啊，软硬兼施，死皮赖脸。”你怎么把你的长处忘了呐，该死。
周小新一听指点，顿了顿，随后两眼放光，“对，无论如何都要跟小朵道歉，让她原谅我，肯理我。”
“……”
周小新那抹灿烂的笑啊，灿烂出满满一教室的希望光芒：“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老大！”
老大真是智囊包啊~
某人真是冻不了了！看着周小新几乎是蹦着跳出去的，李佳妮摇了摇脑袋，叹气。
接着，李佳妮便听到上课的铃钟声。
“这小子时间掐得还真好。”
小朵，你可要扛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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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小朵？！”这道呼唤，在方刚进入安静的教学楼里，显得格外清澈。
高二年2班，某座位上的伊小朵同学一听这声音，身子顿时一个激灵。
“小朵，有人在叫你。”身边同学很友好地看过来。
而此时，声音的主人——周小新已经来到了高二年2班门口。
周小新一眼便看见坐在叫后头的小朵（谁让她的特征很明显），才要冲进去，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带着困惑的长者声音：
“同学，已经上课了，你哪个班的。”被一个生面孔的学生堵在教室门外，那中年男老师眉头一皱，提了提眼镜框。
周小新草草回了个头。丫，老师来了。
“上课铃声难道你没听见吗？还不回去，哪个班的……喂？！你干什么？！”中年男老师话到一半，周小新便以行动证明了他根本就没空听下去，竟然直接冲进教室，大步跨地到达伊小朵座位前。
“还不给我出去！”那老师还在后面咆哮着。
伊小朵头也没抬，低头静做苦行僧。
“到底有没有听到，你是哪个班的！”独角戏。
全班同学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到底会是怎样一个收场。
“小朵，我有话要跟你说。”周小新道。
“已经上课啦！”某老师单纯的怒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某苦行僧继续低头做着她的修行。
周围还是一片沉默的安静。
周小新等不及小朵反应，伸过去就要抓起她的手。
在手与手触碰的那一刹那，伊小朵突然腰板一个挺，脑袋一个抬，声音一个响：“不鸟你！”
这三个字到底道出了某人多大的决心哪。
……
呃？！这是什么意思。
朋友，敢情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念“阿弥陀佛”，而是一直在念“不鸟你”？
时间打了一个嗝，又再继续。
周小新停顿了一下，不及去思“什么情况”，抓起小朵的手臂，也没空问人家愿不愿意了，就把人拉着往外走。
“同学！你到底在干什么？！”直接被忽“掠”过的老师眼看着是要崩溃了，只能对着走出教室行远了的两抹背影猛抓最后一点为师尊严，“快给我回来！”
“当你叫我出去的时候，我出去了，你再叫我回来，Sorry~俺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缺德的家伙在老师极其受伤的背后很“小声”地又捅了一把倚天剑。
这话的效果不错，方才安静的教室里，这会儿可真是你明憋我暗笑，“呵呵”“吃吃”声一遍，终于有了点人气。
“哇呀~”也不知道那老师是被周小新深深地伤害到了，还是也有听到那同学的话，心里一个“溃”字，手上的教案一丢，极为娘炮地哭喊，“我不干啦！我不干啦！”
唉，不干拉倒。
哭声笑声交织一起，看来这是一个不咋得民心的为人师表啊。
?
93
天台上，风很冷，天很亮，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剩下这么一小块地方，而这个地方，空得只剩下两个点。
一个点是周小新，另一个点是伊小朵。
两人相对站着，之间有一米的精准距离。
四目不清楚是不是相对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伊小朋友现在是在看哪里……她就是个忍者，素来就有一种高山般一动不动的天生神劲。
这点，周同学是比不过她的。
在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开头后，周小新吞下他第三十一口口水。
“小朵……”试探的轻声。
“……”伊小朵依旧挺尸中。
好吧，那他只能自己独白下去了，周小新吞下了第三十二口唾沫，鼓起勇气，方道：“我有话跟你说。”
这次，他挺直腰板，声音也跟着大了点，想以此给自己打气加点力量。
“……”
“就是，那个…我、我喜欢你！”周小新猛的一声大叫，随即紧紧地闭上眼睛。所以，他根本就没看到当小朵听到这句话时身子狂抖了一下。
哇呀~！他，他终于说出口了？！！周小新的心脏开始狂跳，整个人又惊又喜，原来，把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的话吐出来，感觉是那么的痛快。
可随即而来的竟是更加巨大的紧张，这下，周小新合上眼睛，竟是是紧张到不敢睁开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朵，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小朵会是什么答案。
周小新害怕了，几秒钟前的心情舒畅并没能使他现在好过一点，那种并没有随体重的减少而减少的自卑在此时又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开始幻化出被闷棍乱打的感觉打击他，告诉他：被拒绝的几率极其非常的巨大。
如果真被拒绝了？那怎么办，以后呢，说不定他和小朵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在小朵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冷冷地拒绝了她，小朵说不定当时就已经开始讨厌他，反感他了，那该怎么办？
闭眼中的周小新这会儿有点想咬舌自尽。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要表白啊~
小朵，你可不可以就当刚刚的话被风吹了，你什么也没听到~
在某人努力地给脑子里仅有的几条神经打结的时候，总是慢半拍的小朵也在缓慢消化着刚刚某人说的那句话。
她听错了吗？
小朵不敢相信，自己那跳动得平静的心脏此刻竟然加快了速度，带动着她快进入冬眠状态的新陈代谢突然加快许多。
好热，风怎么不再大一点，还是…干脆把她刮走了算了，让她不要把现在这种失态的样子呈现给周小新看。
可是，伊小朵又舍不得走了，因为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种神奇的感觉。此刻在她的周围，太阳是温暖的，风是柔和的，云彩是柔柔的棉花糖，地面是各式各样的花儿铺成的一般——她的世界，因为周小新的一句话，竟然改变得这么巨大，多彩了起来。
没人能看到，她眼眶红红的。
“小朵…”周小新依旧闭着眼，不敢睁开，因为害怕看到失望。小朵越久没有回应他，他的心就越往下掉，这下，差不多都已经掉到楼下操场了吧，谁看到了都会吓一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