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府的路上,颜逊仿佛透过了轿子见着了容奕妍幸福甜蜜又带着思念惆怅的笑容,回想着今日的所见,不禁为好友找到了此生的幸福而庆幸。小奕终于找到了能够相濡以沫一生的伴侣,她便放心了。
如今还有秦颖,也不知这段时间她与那李云樊发展得如何了……
至于她自己,呵,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早就不奢望了……
戌时,清音馆。
容清萧对着眼前的棋盘不自觉地发起了呆,锦心与小荣子看着主子这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主子下棋时无论是他人对弈还是与自己对弈,可从来没有发过呆,一门心思皆在棋局中,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容清萧只是在想今日他无意间瞥到的那一抹苦笑,以往这些无关之事他半点也不会挂心,可是那人似乎自出现以来就一直在打破他对她的认知。
他十二岁相识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偷瞥着他,整整看了一节课;后来她虽是与他不说话,可却总是脸蛋红红,欲说害羞地看着他;在国子监的时候,她总是坐在他的后面……前两年她总是在国子监里疯跑,与平阳,帼秦她们做尽了各种各样疯疯癫癫,奇奇怪怪的事情,气得太傅的头顶常常冒着火,可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腼腆又安静的模样。他好歹也是个正常的少年,当然知道她在喜欢他。可是他却不欢喜她,所以只能一直冷漠待之,希望能够让小姑娘早些放弃,可他却没想到她如此固执,甚至在他深深伤害她后。
那一次他记得她感染了风寒,却还是在养病期间偷偷跑到国子监来看他。他知道她就躲在学堂的墙角下,于是在大哥问出那句话后,他说了那些话,本以为她总该放下,却不料却让她从此改了性子。后来加上她母亲的过世,她变得越发少言寡语,竟然与往日的好友渐渐地疏远,他虽觉得有些歉疚,却无法再做些什么,否则若是让她误会,只会伤她更深。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一年她落水后全部改变。从那日她一大早便出现在学堂朗诵诗书,他便发现她与以往都不一样了,虽然他抓不住到底什么地方不同,但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后来在课上她说的那句诗却是让他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他在那一瞬间便被直击内心……
但这也并没有让他对她投入太多关注,只是觉着这倒也是个聪明执着的小姑娘,直至她三年后归来。他看着她仿佛如入定般,变得沉稳而自信,认真努力地成为一个正直负责的仵作。那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娴熟地挖开了那尸体的心,淡定地分析着死因,他忽然就意识到了,她改变了什么……
看着她的一双柳叶眼中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终于明白,原来她已经没有了心,没有了情。
恍惚中,正在下棋的容清萧却不知道自己该下白棋还是黑棋了,这才忽地回过神来,不由得好笑道,就算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那又关他什么事呢?是他魔怔了……
锦心与小荣子顿时惊呆了,伺候主子这么些年,他从来都是一副温温凉凉,不冷不热的模样,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主子笑得这样,随意又惊艳。
小荣子不由得大胆猜测道:“主子这是遇见心仪的姑娘了?”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便转头看了看锦心。只见她原本微笑的嘴角微微有些僵硬,他不禁叹道:“锦心,咱们是做下人的,是天生服侍主子的,其他的非分之想还是早些断了吧……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性子,过度的奢望伤的只是自己啊……”
锦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绞在了一起的双手,一语不发……
几日后。
左等右等中,颜逊终于等来了江南的回信。
她急急地拆开了信件一看,心却凉了一半……
公主府书房内。
容清萧缓缓地合上信件,面上一片凝重,这信上写着能将冰针使得出神入化,又能避开纪检司登堂入室杀人的江湖中并不多。除却江湖排名前三的人物,而那三人早已不问江湖事,便是拥有“百变鬼手”之称的杀手千乾,与拥有的妙手回春术的医痴董赛华。这两人也已销声匿迹多年,行踪飘忽不定,且作风亦正亦邪,不好对付。
他抬眼看向颜逊,问道:“这信上的消息可靠吗?”
颜逊听言点了点头,回道:“这是我在江南的一个旧交帮忙搜集的,他的情报网几乎布满全国,连邻国的秘密情报也能略知一二,几乎未曾出现过差错。我也是在江南时,曾为他解决过一件麻烦事,于是才交上的朋友。”
“但我觉着十分奇怪,这两人乃江湖中的传说人物,与公主府中的人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我都已经对死者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并无什么可疑之处,更不可能招惹上这些江湖人士。若是冲着平阳而来,那就更不可能了,她整日除了呆在宫中便是府中,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杀了公主府的管家呢?”颜逊自看完信件后,愣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首先,江湖上会这招数的也许不止这两人,若是两人有什么关门弟子,那么这便是个未知数;其次,凶手最初杀管家的时候制造了他自然死亡的假象,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府中杀了人,若是他想要对平阳加害,那么为何要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下手?这不是打草惊蛇么?一个可能便是最初的杀人也许只是个意外。也许管家撞破了他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而后来被加害的小厮更是证明了,那人也许平阳或者我们熟悉之人亦或是他本身有什么极明显的特点,导致他害怕身份泄漏,于是下了毒手。”容清萧的食指轻轻敲着面前的桌子,认真地分析道,却在下一刻又叹了口气:“不过一切只是凭空的猜测,我们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才有办法进一步判定。”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当今要务还是得保证婚礼的顺利进行。”
“嗯,我会向父皇说明,调集两个大内高手保护平阳,其余人手都可以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