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殷正在给小徒弟喂灵草,山下大阵突然被触动,随即一道浑厚苍劲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道是:“弟子法宣,求见师叔。”
这声音十分陌生,若非来者自报姓名,墨殷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苗渺在灵气充沛的泉水里翻了个身,就近抱住一朵玉魄花,塞进了嘴里。
现在她已经能熟练地控制身体,不仅不用改变形态吸收灵草等灵物,还能像捏泥人一样,把自己捏成各种形状,就好比现在,墨殷替她捏了一双蹄子,一张嘴,让她可以正常地进食。
吃完一朵玉魄花,苗渺满足地打了个嗝,问:“师尊,谁来找你啊?”
其实是因为看师尊半天没反应,她才好奇地问一句。
墨殷神色不变,往玉盆里添了几味新药材,道:“若是为师没有记错,应该是玄明峰峰主的师尊,上一任的玄明峰峰主。”
他能想起这些已属不易,若非不是事关他的两个徒弟,这些小事,只会一辈子堆在他的脑海旮旯里积灰。
闻言,苗渺抬了抬不存在的眉毛。
玄明峰峰主?不就是那个玉瑶的师尊吗?也就是说,来的是玉瑶师尊的师尊?
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她刚刚才听师尊说,她把玉瑶教训得很惨呢。
想到那个傲慢臭屁又爱炫的法言真人,苗渺忍不住撇嘴,如果真的是这个心胸狭隘的自大狂,那确实很有可能会来寻仇。
这样一想,苗渺有点小激动,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看师尊露一手?
刚想打听一下情况,嘴里却突然被塞了一颗玉魄果,苗渺只好啃着果子含糊不清地问:“师尊,他们是不是来打架找场子的?”
不是她事多,实在是玉瑶太讨厌了,于是恨屋及乌的,她觉得玉瑶的师尊一定也很讨厌。
墨殷淡淡忘了小徒弟一眼,道,“他们不敢。”
说着,又送了一片玉魄草的叶片到小徒弟的嘴边。
苗渺瞥了眼绿油油的叶子,不情不愿地瘪着嘴咬了一小口,然后在师尊严厉的目光下,咔咔咔,把剩下的叶子全部啃了。
直到喂完一整株玉魄草,墨殷才停手,取出鲛纱擦了手,道:“为师去看看你师兄,你乖乖把剩下的灵草灵果都吃完。”
“噢。”苗渺应了声,扒着玉盆边缘,依依不舍地目送师尊离开。
墨殷刚出洞府,就见到了匆忙赶来的连小宝,心知他为何未来,墨殷道:“你继续练剑就是,不必在意这些小事。”
他之所以知道连小宝刚才是在练剑,是因为看到了连小宝脸上身上的汗水。
虽然第一轮比赛刚结束,连小宝轻轻松松获得了胜利,但他不骄不躁,回到凌霄峰就开始练剑,若不是法宣带着法言找上门,他现在还在空地上挥剑。
见师尊气定神闲,不打算再多迈一步的架势,连小宝心底有热闹可看的兴奋瞬间消散,试探道:“师尊,您要去见法宣师兄?”
“为师为何要见他?”墨殷望他一眼,眼带不解。
连小宝不好说是自己想看热闹,提醒道:“法宣师兄可能是为了今日小贝跟玉瑶比斗之事而来。”
“那又如何?”墨殷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可是法宣师兄在山下求见。”连小宝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他很想问问师尊,既然您不是出来见人的,那您是出来做什么?
闻言,墨殷担忧地望了大徒弟一眼,道:“为何他求见,为师就要见他?”
心想,貌似跟小徒弟待一起久了,大徒弟变蠢了。
被师尊谜之担忧的眼神一望,连小宝囧囧有神,其实他就是想看看师尊大显神通的样子,然后趁机学点东西,可师尊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见大徒弟因答不上自己的问题而呆愣失神,墨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回去练剑。”
而潜台词是:脑子不好没关系,拳头硬就行。
默了默,连小宝又被师尊的谜之安慰给弄得满头雾水。
不过很快,连小宝就知道墨殷是出来做什么的了,他是出来——做晚饭的。
望着挽起白袍袖子,把下摆别在腰带上的师尊,连小宝不忍直视地捂了捂眼睛。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师尊做饭的样子,但仙人瞬变伙夫的画面还是太有冲击力,估计五年内他都无法接受。
淘米,择菜,洗菜,炒菜,墨殷的动作行云流水,他的神情冷静而严肃,若非他手上拿的是锅,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在炼器,或是炼丹。
而事实上,做菜于墨殷而言,跟炼器炼丹是一样的性质,都是一堆东西按顺序加进去,然后在火上调制。加上很多灵植跟灵兽肉都能入药,是以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墨殷为徒弟们准备晚膳不说。
法宣师徒在山下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回应,师徒俩不禁有些心浮气躁,心绪不宁了。
能教出法言这样的弟子,法宣的脾气秉性可见一斑。起初他念着有求于墨殷,是以才低声下气来请罪,但在吃了闭门羹后,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作为渡劫期后期的大能,法宣在整个修真界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强者,走哪都少不了恭维跟奉承,这样一直被捧着的他,又哪里遇到过今日的情况?心里会不舒坦是自然。
不过法宣比法言要沉得住气,虽然心中怒火熊熊,但他却克制住了,没有轻易动手,而是再次扬声道:“弟子法宣,带弟子法言前来请罪,还望师叔赐见。”
说话的同时,法宣释放出身上气势,强劲的威压狂风暴雨般冲向凌霄峰。
可见,法宣也没有表现得那般客气稳重。
遗憾的是,法宣的威压刚刚接触到护山大阵,就被反弹了回来。强大的威压席卷着气浪,排山倒海般袭来,将凌霄峰下的树林几乎连根拔起,若非法宣及时张开护体结界,将他跟法言保护起来,恐怕连他都要被自己的威压所伤。
望着身后满目疮痍,法宣不禁心生畏惧,一个护山大阵就有此等威力,能将他全力释放的威压反弹,莫非墨师叔的法力又精进了?
思及此,法宣冷汗涔涔,这才惊觉,冲动之下,他竟然跟他的徒弟徒孙犯了同一个错。他本还想着这次若还无回应,就冲上山去,眼下却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