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小贝!猫小贝!”
连小宝趴在石台边缘,对着苗渺掉落的方向大叫。
整个试炼台只听得到他叫喊的声音,以及山风吹过的呼啸声。
所有人都被刚才的变故惊得回不过神来。
玉瑶收起眼底的笑意,姣好的脸上忽地露出惶恐惊慌之色,往后坐倒在地,连连摆手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小贝要杀我,我一时情急才会出手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将她打下山崖的!”
叫完,她又一副自责懊恼,伤心悲痛不已的神色,泪水涟涟的模样惹人怜惜。
试炼台上依旧一片沉寂。
法言从惊讶中回神,眼底闪过笑意,道:“比斗台上生死不论,更何况是猫小贝先下手无情,要取玉瑶的性命,玉瑶不过是为了自保,才会出手反击。虽说玉瑶出手是重了些,但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这只是一场意外。”
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观众席上的弟子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刚才尊者的小徒弟的确拿剑比着玉瑶仙子。”
“就算是这样,也太过分了,那孩子还那么小,玉瑶怎么下得了手。”
“猫小贝完全是咎由自取,是她先下杀手的,怎么能怪玉瑶,玉瑶是无辜的!”
“就是,没看玉瑶那么伤心自责嘛,她也不想的,这完全是意外!”
“一群被美色迷晕头的蠢蛋,玉瑶要是无辜的,我跟你们姓!”
“所以到底算谁赢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裁判跟司仪也拿不定主意,传讯询问炽御的意思。
炽御这时哪敢做主,拱手向墨殷问道:“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不等墨殷开口,连小宝怒道:“这还用问,杀了玉瑶为小贝报仇!”
猫小贝的命是他从鬼哭藤手里救下来的,除了他谁也不能动!
“本尊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玄明峰弟子!”法言立即表态,显然要护玉瑶到底。
“呵!”青翊冷笑一声,道:“你玄明峰弟子金贵,其他弟子就是草芥了?玉瑶害我师妹性命,今日我就偏要收了她,看你能拿我如何!”
青翊言出必行,当即便放出威压,直袭玉瑶而去。
“你!”法言脸色大变,忙祭出一个金钟,将台上的玉瑶罩住。
威压击在金钟上,将金钟震得嗡嗡作响,而金钟里的玉瑶却是毫发无损。
见疼爱的弟子安然无恙,法言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怒目望向青翊,道:“事实摆在眼前,尊者尚且不开口,哪里轮得到你多事!尊者面前也敢放肆,你可还将尊者放在眼里!”
他自知打不过青翊,眼下只好用墨殷来压一压她。
青翊略一迟疑,却是道:“是非黑白由不得你来说,我不信小师妹会对玉瑶下杀手,反倒是你的好徒弟,学了摄魂术,恐怕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好戏!”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是准,青翊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另外几位峰主与各自的弟子附耳商议一番,也道:“青翊尊者所言有理。”
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几位峰主刚刚才吃了苗渺送的点心,于情于理都该帮着她说话,何况墨殷还在,谁敢跟他过不去?
法言气得咬牙,说不出话来,比起打嘴仗,他一个自视甚高的大男人,又怎么比得过豁出去后可以不要脸面的女人,又见其他峰主附和,他只得偃旗息鼓,只暗暗记着今日种种。
也亏得青翊跟法言在争吵前,还知道在石台上加结界,让修为低的人无法窥探里面的动静,不然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被底下的弟子看到,恐怕要丢尽脸面。
观众席上争论纷纷,一群大能也是各执一词,就在场面一触即发之际,高位上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墨殷终于出声。
“不急。”清清淡淡的两个字,带着纯净浑厚的灵气,吹进每一个人耳中。
之后,又没了下文。
所有人都是雾煞煞的,不知他究竟何意。
连小宝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竟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抿了抿唇,他忽略心底那一丝丝的不自在,不再多话。
炽御砸吧了下嘴,感觉着嘴里残留的清甜滋味,扬声道:“比斗还未结束,大家稍安勿躁。”
这话就更让人奇怪了,这一方都坠崖了,还怎么比?
但尊者跟宗主都开了口,谁又敢质疑,只能抓耳挠腮地等着。
法言却是心中一跳,心生不祥。
呼啸的风,无尽坠落的感觉,头顶眼含笑意的脸,一切都跟前世最后所见的情景重叠起来。
苗渺眼底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被最信任的人推下悬崖的那一天。
然而,又有什么跟那时不同。
有个人一直在叫,风太大她听不清楚,但是其中的焦急她能感受得到。
滴答,有什么滴在脸上,温热的,跟冰冷的海水不同,空气中瞬间弥散开甜甜的铁锈味,浓郁的,带着令人血脉愤张的力量。
“猫小贝!”上方的叫喊声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穿过悬崖间的云雾,传入耳中。
苗渺一个激灵,眼底瞬间恢复清明。
被打下石台前的场景猛地在脑海中浮现,原本同色的眸子变成一红一蓝,浅色澄澈的瞳孔剧烈收缩,染上血色。
哗——
橙红似火的羽翼猛地张开,一个振翅将周身的云雾打散,下一刻,急速下坠的身体骤然停顿,接着直冲云霄。
比斗台上,另外四组比赛已经结束,玉瑶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石台上,心里的不耐烦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多。
她实在不明白尊者是怎么想的,显而易见猫小贝已经摔死了,是她赢了,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就算万一猫小贝没有死,等她从崖底上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又何必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
越来越烦躁,玉瑶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伤心自责的表情。
焦急不解的不止玉瑶一人,观众席上抱怨连天。
就在所有人翘首等待,快失去耐性的时候,突然一阵飓风从崖底吹上来,吹得石台上黄沙乱舞。
“怎么回事?!”有人惊慌地大叫,然而无人回答。
又是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漫天黄沙被带走,众人眼前又恢复清明。
“快看!”突然一人指着天上高呼。
所有人下意识看过去,却见天上悬着一只大鸟,火一般的翅膀遮天蔽日。
待细细一看,那哪儿是大鸟,分明是一个长着翅膀的人!
“回来了。”墨殷抬头望了一眼,淡淡笑道。
连小宝神色微妙,匆匆看了一眼就撇过头。
炽御跟六位峰主都听到了墨殷的话,不觉心下一震,这天上的莫非是……
不待众人细想,一道冷冽的童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回音,道:“我生气了!”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场华丽的复仇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