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巴斯依然不认为他们有介入这件事情的必要。首先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罗特斯所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与他有关;其次他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目前还不了解卡西利亚斯和米兰的情况,他们急需要了解目前的形势。
不过米歇尔倒是对这件事深信不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和罗特斯有关,至少和使徒有关,毕竟天上的那个时空裂缝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来的。
在奥菲利亚的带领下,他们朝着神殿的方向走去。两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尼尔巴斯总误以为这里是大陆,但时有发生的轻微地震会提醒他这里是天维巨兽的后背。
起初遇见地震时尼尔巴斯还有些惊慌,他滑稽的表情逗得奥菲利亚哈哈大笑。后来奥菲利亚告诉他,这里的地震实际上是天维巨兽的呼吸导致的。只要天维巨兽不是打喷嚏,一般来说地震都是轻微的,基本上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我倒觉得它打喷嚏不可怕,”尼尔巴斯没好气地说,“要是它感冒发烧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有的时候,他们会听见天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尼尔巴斯一直搞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但又羞于向奥菲利亚请教,所有每次他都为那声音感到不安。
米歇尔倒是没有这种焦虑,他问奥菲利亚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奥菲利亚则看着尼尔巴斯回答:“那是天维巨兽的叫声。当他感到高兴的时候它就会叫出来。”
尼尔巴斯白了奥菲利亚一眼。“干吗对着我说?又不是我问你的。”
奥菲利亚扭过头捂着嘴偷笑。
这时米歇尔看见了她手上的镯子。那是一个青铜手镯,四周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像是某种植物的枝叶,米歇尔猜一定是天维巨兽身上生长的某种植物。手镯的上方雕刻着两朵并蒂的花苞,而在花苞的里面镶嵌着的是两颗淡绿色的宝石。
米歇尔问:“你的手镯很别致。心上人送的吗?”
奥菲利亚看着手镯收敛了笑容。她摇着头说:“不,是我叔叔送给我的。”
米歇尔说:“看起来很珍贵的样子。你叔叔一定很爱你。”
“是啊,”奥菲利亚说,“我父母常年在外,我是和叔叔一起长大的,他一直对我疼爱有加。”她低头看着手镯,接着说,“不过这手镯到我手里也没有多久。”
“什么意思?”
“这镯子是事发的那天晚上他留给我的。”
“是吗?”米歇尔来了兴趣,“那他为什么给你这个?”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暴乱发生得很突然。我还在睡觉,听见吵声醒来的时候脑子还特别迷糊,然后叔叔就找到我,给了我这个镯子。我带上后他就拉着我离开了神殿。”
“当时没有人追你们吗?”
“当然有,”奥菲利亚眨着大大的眼睛说,“不过当时叔叔带了四个传道士一起护送我离开的,所以跟上来的教徒都被他们拦住了。”
“你是说‘护送’?”尼尔巴斯好奇地问。
奥菲利亚点点头:“对,把我护送出来之后,他们就又回去了……”她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时尼尔巴斯过来刨根问底:“我不明白,既然他们已经和你一起到达了安全地带,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这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他们一定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尼尔巴斯问。
“我们都是GBL教的人,谁也不想看着GBL教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那是我们的信仰,是需要我们舍生忘死维护的东西,就像我现在千方百计要查清真相一样,当时我叔叔和几位传教士一定也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才回去神殿的。”
米歇尔和尼尔巴斯谁也没有说话。奥菲利亚说的很有道理。现在他们两个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信仰和信念吗?
三人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向神殿走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的神殿前殿的大门前。奥菲利亚紧张地看了米歇尔和尼尔巴斯一眼:“希望我们这次的旅程能够顺利。我的希望就拜托二位了。”
她走上前去,伸手推开大门,可她的手还未触碰到高大的门板,大门就自己打开了。
奥菲利亚吃了一惊,米歇尔和尼尔巴斯赶忙上前护住她。随着大门敞开,前殿的一切一览无遗,可眼前的景象把三人都弄糊涂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如坠五里雾中。
不对劲儿,这里完全不对劲儿!
————————————————————————————
殷红色的环境看上去非常压抑。这里的空气充满鱼和血的腥味,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心神不宁。
呼——哧——
呼——哧——
强大的气流声不绝于耳,吵得罗特斯心烦意乱。自从来到这里,他就一直很虚弱,离开海洋后,他的力量大减,加之身份特殊,他随时都有遭受攻击的危险。
“啊呀呀——”他烦躁地叹息着,“就不能安静一点儿吗!”他咆哮着,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可回应他的只有空灵的回声。
他感到了孤独。他趴伏在岩石上,轻轻摆动着八只触须,回想着当初在魔界海洋的时光。那时的他多么荣耀,被人们冠以“使徒”的称号。他是海上的霸主,在海洋中任何生物都要对他俯身称臣,即使身为第二使徒的赫尔德也时常来探望他……
可现在呢?他被困在了这该死的地方,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每天他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虽说现在已经控制了愚蠢的GBL教,可他的心里始终感觉不到踏实。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并且会对他不利。
罗特斯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正当此时,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他的面前。
罗特斯大吃一惊:“什么人!”
只见那人婷婷立在那里。她身材纤细,穿一身黑袍,绣着金边的兜帽罩在头上,幽光中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她的手纤细滑嫩,美丽得让人不忍触碰。
她先是给罗特斯施了礼,接着轻声说:“尊敬的罗特斯大人,难道您连我都不记得了吗?”然而她并没有抬起头来,依然保持着神秘的状态。
罗特斯仔细打量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地大笑着说:“是你!是你!”然而他这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有些混乱地说,“你就是那个黑衣人……就是……就是赫尔德身边的那个!”
黑衣人不禁露出微笑:“是的,我是赫尔德大人身边的侍从,真高兴您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罗特斯一脸感慨,只是长成章鱼模样的他是分不出表情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赫尔德大人呢?快点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我再也忍受不了这里了!”
黑衣人说:“大人不用着急,正是赫尔德大人让我来救您的。”
罗特斯急切地问:“真的吗?”
黑衣人点头。“不过在救您之前,我们可能还有些麻烦需要处理。”
罗特斯突然皱起眉来,“你在耍我!”说着,一只触须像一把钢刺一般刺向黑衣人,黑衣人灵活地躲开了,但地上却落下一个大坑。
呼——哧——
气流声更大了。
黑衣人并不因为罗特斯的攻击而生气,她和颜悦色地说:“罗特斯大人,在这里还是少生气为妙,更何况我并没有欺骗你。”
罗特斯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冲动了,忙收回触须,和其他的触须一起抱着他的大脑袋。
“我的脑袋真疼啊,”他撒谎,给自己的过失寻找借口,“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总是不受控制,希望没有吓到你。”
黑衣人早就听说长脚罗特斯素来有些神经质,也知道不能和他较真,于是便说:“没关系,大人,若是我在这里呆上这么久,可能早就发疯了,也只有你还能保持理智。”
见对方没有拆穿自己,还对自己赞美有加,罗特斯感觉像沐浴在阳光下,心里也无比地舒畅。
“那就说说你口中的麻烦指的是什么吧。”
“我想卡罗索的名字您一定不会忘记吧?”
听到这名字,罗特斯打了个冷颤。那是伟大意志的名字,是所有使徒的死对头,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想将所有使徒置于死地。
“怎么?他来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是他的分身。他的分身已经来到了天维巨兽,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朝着GBL神殿来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他!”罗特斯咆哮,可他如此强烈的反应,恰恰反应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黑衣人低沉地说:“他是为你而来的。”
“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他!”过了一会儿,罗特斯又问,“对啊,他叫什么名字?”
“米歇尔,五圣者?米歇尔。”
“没听说过,根本没听说过。”他说起话来忽然变地罗哩罗嗦。
“他们一行三人,其中有一个女孩儿是GBL教的信徒,名叫奥菲利亚。”
“可恶的家伙!”罗特斯咬牙切齿地说,长长的触须不停扫打着四周的墙壁。
呼——哧——
“他们过不来的,”他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会杀了他们。”
此时,黑衣人往前一步,说:“何必劳烦您呢?把他们交给我就是了。”
罗特斯立刻展开笑颜,八只粗壮的触手在空中乐得直拍,但是很快他又安静了下来。“对方可是卡罗索的分身,就凭着你能应付的来吗?”
“我可没说要和他们争锋相对,要胜他们,那个女孩儿可是关键。”
“你有计划了?”
“当然。”黑衣人说着话,既不骄傲也不谦卑,给人非常可靠的感觉。
不过罗特斯并不想知道细节,那对他来说太麻烦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他说:“不愧是赫尔德大人的得力助手,思维果然敏捷。这样的话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黑衣人欠身施礼,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罗特斯悠闲地晃着触手,心里很是畅快,只是他还不知道,更大的危险已经来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