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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立誓

道德宗有九脉弟子,除掌门真人那一脉外,其余八脉都是跟随各自师傅在其它峰修炼。苏黎所在的支脉是莫干峰一脉,师从元贞道君。

这里就得先普及一下悬空大陆对修道之人的称呼,修为到达化神境界称为道长,遗世境的为道君,羽化境的为真人。道德宗除了掌门是真人外,其余八脉都是道君。不过苏黎的记忆告诉他,这八脉道君修为也有高低,最高的就是戒律院的元尘道君。而石天、石林等人则是莫邪峰一脉,师从元清道君,排名第四。

苏黎的师傅元贞道君排名第三,掌管宗门丹药炼制,实力不弱,颇受门内弟子尊敬。可惜的是晚节不保,收了苏黎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弟子,成了其它八脉的笑柄。所以他师傅元贞道君似乎对他也颇为不满,经常在众人面前责骂他。

以前的苏黎对他这个师傅也是怕的不行,每次拜见师傅都是胆战心惊的。倒和地球上考试没考好,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一样,让人想起来就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现在的苏黎乃是两人的集合体,大学混出来,早就由当年青涩的学生变成了一个老油条,所以元贞道君这点责骂,实在是太小意思了,他也不怵。

来到莫干峰上,在门外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尤其是发型,衣冠,又将全身检查了一遍,没有差错,才跨过门槛走入正殿里。

大殿正中间挂着一幅祖师爷的画像,下面一张檀木桌上放着一坛香烛,正燃烧着,烟雾袅袅。如果苏黎仔细瞧了那副画像,便可以发现祖师爷的容貌和那个带他穿越的老者有三分神似。可惜他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画像下方坐着的师傅和师娘上。

“弟子苏黎,拜见师傅,向师傅、师娘问好。”

面颊消瘦,长髯及胸的元贞道君一听这声音,也不瞧他,一挥手,连话都难得对他说,就让他站在一旁。还是温婉贤淑,眉梢眼角具露慈意的师娘轻声细语地说道:“苏黎,起来吧,在旁边候着。”

“是,师傅、师娘。”苏黎起身站到一旁。

不一会儿,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外面历练外,其余师兄弟都到齐了。元贞道君这才手抚长髯,一字一句地说道:“三个月后就是宗门大试,各脉子弟都要上台比武,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不可松懈,不然输了不该输的比赛,可别怪为师责罚你们!”说完,用眼角瞟了一眼苏黎,用意不言自明。

“弟子谨遵教诲!还请师傅多多指点!”大堂内响起众人回答,洪亮如钟。

“为师最近三个月都不会下山,就在这莫干峰上,若是你们修炼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请教为师。你们须得注意,修行最忌贪之过急,前面基础没打好,后面的瓶颈和困难会越来越大,所以你们虽说要努力,但也要注意把握好,不要强行提升境界,多多磨练总是好的。

“比如以液结丹时,最好等到灵液充足,直至黏稠,流动效果越差则结丹的品质越好。当然,要是要有些人连凝液都难时,就不要考虑这么多了。”

这是不点名批评苏黎,进宗三年还停留在凝气境,筑基境都达不到。大堂上顿时响起一片轻笑声,目光都转向了苏黎。

苏黎坦然自若,昂首挺胸,浑然不似以前,只会羞红了脸,低头默然不语。

“说什么呢。”师娘一只脚轻轻踢过去,又接到刚才元贞道君的话语说道:“不要想太多,个人因缘不同,不能强求,说不定机遇一到便一飞冲天。我宗的紫薇真人不就是如此吗?一夜悟道,直越八境。所以修为慢了点,低了点的,倒也不用太过着急,师娘相信你们会成功的。”

听到师娘说这话,苏黎只觉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师娘这是替他解围呢!从小到大都是孤儿的苏黎,何曾被长辈如此宽慰过。

他从众人里走出来,越过第一排的桌椅,站在了大堂中间。面对师傅和师娘,当着众人面跪下,说道:“弟子苏黎,感谢师傅与师娘这些年的教诲和提点,只是天资愚钝,三年修为无所寸进,为师傅、师娘还有莫干峰众位师兄弟等丢脸了。弟子深感愧疚,若是此次三个月后的宗门大试,不能取得宗门十六强,弟子将自行离山,从此道德宗再无苏黎此人,还望师傅、师娘及各位师兄弟为我做个见证。如违此言,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黎这一番话好似惊雷,炸的大殿里的众人都愣了。

“放肆,胡闹!难道我莫干峰十里之地,还容不下你一人?谁要你走了?”元贞道长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大殿里的师兄弟也开始窃窃私语,小声谈论着他,仿佛今天才认识苏黎一样。

师娘也是面露急色,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就去扶苏黎起来,口中还不忘念叨道:“你这孩子,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师娘是相信你实力的,但你也不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修行的事可急不得,刚才那些话,大家都当做没听见,你也休得再胡言乱语了!回去好生修行才是正事。”

“苏黎哥哥,你别走,一之还要同你玩呢!”说话的却是师傅与师娘的女儿,苏黎等人的小师妹:林一之,今年才七岁,还是一个小萝莉。

师傅元贞道君俗名林若坤,师娘俗名田芸,这林一之的名字还是掌门真人给她取的。

其它师兄弟大部分也都站了出来,都在劝说苏黎不要冲动,修行之事来日方长,以后未必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平时感觉众人都挺瞧不起自己,厌恶自己的,没想到誓言一出口,除了少部分人幸灾乐祸之外,大多数师兄弟皆是挽留,脸上的痛惜之情也溢于言表,苏黎心里不知不觉温暖了许多,好似全身上下都进了暖房里。

如果他们都相信自己这次能在宗门比试中进入前十六名就更好了。只是苏黎也知道,凭他现在的实力,说进前十六真是痴心妄想,他们不相信所以来劝解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但苏黎相信,自己三个月后必定会脱胎换骨,所以他才语气坚定,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他面容坚毅地向着大堂里的众人说道:“弟子之意已决,还请师傅、师娘、各位师兄弟不要再劝我。”

众人皆是叹息……

师娘田芸眼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泪光,拉着苏黎的手心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之也走到一旁拉着苏黎的衣角说道:“不嘛,不嘛,苏黎哥哥对一之最好了,平时就苏黎哥哥爱带一之出去玩,你要是走了,一之……一之……”一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然后哗的一声,就哭得梨花带雨的。

苏黎蹲下,用手轻轻抚过一之的脸庞,为她擦去泪痕说道,又抬头对着师娘说道:“谁说我一定会走?三个月后,我若是进了十六强不就留下了?所以你们伤心个什么劲啊,只需到时候等着听我的好消息便罢了。”

苏黎哈哈一笑,算是她们打气。

“你这孩子,筑基境都不是……”田芸急的直跺脚,师傅元贞道君也是手摸长髯,滑了三四次,沉思了半天才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已下定注意,为师也不多劝了,待会你留下来,为师还有交待吩咐与你。其余的人都散了吧,记得不可松懈,多加修炼。”

大堂里的一干人等见师父叫散了,也不好多留,都逐渐离开了。只有一之还古灵精怪的花着脸,牵着苏黎衣角不愿走。元贞道君朝她一瞪眼,一之最终还是无奈的松开了衣角,跟随其他师兄们离开了。

此时大堂里就只剩下师傅、师娘和苏黎了。

“你是不是怪师傅总是责罚你,所以才在大殿上说这气话的?”

“弟子不敢,也未曾生过师傅的气。只怪自己不争,不能为师傅、师娘排忧解难,还给你们平添了诸多麻烦。”

“唉,天道渺茫,仙路难寻,千万年来,无数天才、凡人,为了长生费尽心机,可修道之事谈何容易。有人一朝得道,有人苦求千年而不得,谁又能看得穿,看得破呢?”

“为师责罚与你,也是希望你能勤勉自身,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松懈,不料今日看来,适得其反,反而让你道心不稳,是为师太过于急了。”元贞道君面色晦暗,似自责不已。

苏黎从未见过师傅这般模样。

“如今道德宗的心法、口诀,为师都已传授与你,别的什么的,为师也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凡间有句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今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别人是无法替你选择的。

既然已经立了誓言,为师多说也无用处了。这里有一颗还转丹,你且拿好。

以前不给你,一是因为这丹药主要是用来冲击元婴境界的,你凝气境服用之后,效力太大,副作用也大,服用之后,修为到达瓶颈后就很难再次增长;二是因为修道之事,想来讲究不假借外物,否则难以长远;三则是因为丹药难炼,材料难寻而且大家都忙于修行,故还转丹为师身上也不多,就两颗而已。

如今给你,说这么多,只是还望你明白,丹药终究是外物,副作用太大,与你修仙路有害无益。所以虽是给了你,但是能不服用,最好还是别服用。

当然,若是真的修仙路停滞不前,还转丹服用之后可提升元婴境之下一个大境,倒也还有些用处。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无法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了,那就服下它,至少提升境界后,可以增长你的阳寿。”

“师傅……”

“别婆婆妈妈的,为师其实真的挺烦你的,老是一点进步都看不到,要是真走了,为师也眼不见为净。但是你师娘和一之……如果真走了,也不要忘了来看他们……”

“师傅……”苏黎也不知怎么的,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眼珠就红了。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哭,真的。在他的观念里,哭是男人最没面子的表现,可是此刻,他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包在眼眶里,打了两个圈就簌簌地滴在地上。

唯有跪下去,将脑门磕在地上,不让师傅师娘看见,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师娘田芸也是红了眼圈,拿丝巾轻拭眼角,声音哽咽地说道:“你这孩子,让师娘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师兄弟里面除了一之外,就属你最小。平日里也是见你最老实善良,同一之也是玩得最好。可是你非得发什么誓,难道修为低点就不能待在这道德宗了,我还不信有我和你师傅在,谁还敢把你赶出去不成!”

“对不起师傅、师娘。”苏黎手撑起上半身,擦干自己的眼泪说道:“但是请师傅、师娘放心,弟子一定会进入宗门比试十六强,不会再让师傅、师娘失望,以后就算打死弟子,弟子也不会离开莫干峰半步!”

“好,好,我林若坤的弟子果真是好样的,回去好生修炼,有不懂就来请教师傅,三个月未必没有机会!”

第二天,苏黎立下誓言不入十六强就自行离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道德宗上下,看样子似乎又为其它峰增添了一个笑料。

苏黎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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