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或许只是一瞬,或许真的很长,但是王元礼却有一种错觉,感觉过了数年那么久。
王元礼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刚才心神高度集中,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疲惫。
明白无误的感受到自己是目光的焦点,王元礼此刻却没有丝毫万众瞩目的喜悦,只有深深的失落。
“什么趁此机会,获得并州李家感激;什么只言片语迫得夏禹低头,折服无双城中冒险武者的佼佼者,让他们加入自己家族;什么趁着大胜夏禹的威势,让王胜不敢怠慢,自己好从容施展手脚……一切都是浮云,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能够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
这么想着,王元礼脸上潮红慢慢褪去,眼神恢复清明,只见他环视四周一眼,哂然一笑,扬声道:“说起嚣张跋扈、偏执成狂,谁能够比得过十三少?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我这种规规矩矩的人,平日谨守礼节,说话都不敢高声,在十三少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我也有自知之明,对此甘拜下风。”
这几句话连消带打,也非同一般。
虽然眼前他是退后忍让了,是输了一阵。但是言语之间,却是把夏禹抬到天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语,好像是褒扬,但结合嚣张跋扈之名,实则是贬斥。而王元礼把自己说得“谨守礼节”,放在很低的位置,却是自傲自夸。
此中细节,夏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却不想多说什么。而且不论如何,传扬出去,总是自己胜了一筹,而嚣张跋扈之名,不就是自己所求的么?
夏禹转颜一笑,对着王元礼认真道:“呵呵,王家嫡长孙,果然不同寻常,比之王胜王冲那种货色,胜过十条街不止。”
王元礼听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王胜王冲,虽然只是王家在无双城分族嫡脉,但是随着这分支实力壮大,渐渐有自立之势。自己这次以嫡长孙继承人的身份南下,却被这两人暗地里下了不少绊子。
而且经过今天这件事情,夏禹这句话传到他们耳中,以后怕是更加难以相处了。
而胜出十条街,这又是什么鬼?
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说得漂亮,旁人不无赞誉,自己内心中也暗赞自己机智。却不想,夏禹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血淋淋。
王元礼感觉头皮发麻,不理夏禹脸上促狭的笑,王元礼正色道:“十三少,今日新会,相见欢——但此时身有要事,不能久留,咱们后会有期。”
“但愿你下次,不要这么早出来。”
夏禹明白,王元礼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服气,夏禹微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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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松已经回到自己包下的院子,把原本的主人,那个颇有声名的青楼名女赶了出去。此时双眼赤红,愤恨不已,燥怒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是并州李家嫡系,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而这次南下无双城,名义上是为了历练,实则是游玩。但是在内心里,他也想闯出一番名声,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长松猛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结实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李长松霍然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声音幽冷,无比怨毒,好似来自九幽地狱。
“松少爷,此事虚得从长计议,家族尊长怕是不见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他们同意,但此时也得先告知……”
说话的,是李长松身后的一名武者,却是并州李家派给他的护卫。
“哼!”李长松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看着我丢人,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那护卫被迁怒,不安道:“松少爷……”
李长松更加燥怒,正要发火,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少爷?”
李长松猛然停住,喝问道:“你怎么才来?”
门外进来一个四十许的中年人,感受到屋中的气氛和李长松脸色不虞,他的心中不由一紧。
从他刚才的称呼上来,就看得出他和那个护卫不同。
和萧家相似,因为七雪是夏禹的自己人私人下属,所以七雪直接夏禹叫少爷,而龚胜则是萧家护卫,算是萧家整个家族的人,龚胜则称呼夏禹十三少。
其中原因,身份不同,责任不同,而立场不同。
李长松前面那武者是护卫,家族所派遣,后面的则是李长松自己的下属。
那中年人嗫嚅道:“属下听说……”
“哼……”李长松不耐烦的打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脸色变幻不定,让其他两人的心都沉入谷底。
终于,李长松猛然站住,双眼直直的看着中年人,满眼都是戾气、阴狠,“我要杀了夏禹,就交给你动手,你必须给我完成。”
那中年人虽然有所预料,但是闻言仍旧如遭雷击,呐呐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家族尊长怕是不见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有,也应该……”
又是这番言辞!
李长松顿时暴怒:“狗才,连你也敢反驳我么?”
“属下不敢,只是……”
李长松恶狠狠道:“只是什么,你不想死,也要为家里人想想。”
这是威胁了。
中年人闻言,心如死灰。
这件事情,不管成与不成,自己都必须死。
夏禹可不是一般人,那是萧家嫡系,萧元武的孙子。而萧元武在无双城人的心中,犹如天神一般,而且极排外,只要九州的大家族敢动手,必然是无尽风波。
“就那个经脉尽毁的废物,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以家族大势逼我,我当时就废了他,你还对付不了么?”
“夏禹的身份,怕是没人敢动手,而且……”
,见得这幅畏缩的样子,李长松更加暴怒,一脚踹翻中年人,大骂:“蠢货,要告诉他们身份么。”
“您是说,找几个陌生脸孔出手,越快越好——”李长松下定决心,终于安静下来,却还是不放心,扭曲的面容尚未恢复,不断挥舞着手,似乎在加强自己的决心,“不行,你立刻回去,就在这里动手!那一个废人,不过是仗着家族势力罢了。最好就是红袖招前面,人多好动手!”
“是!”
李长松急需要夏禹的血来洗刷自身屈辱,至于家族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他心里不断的在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忽然想起什么,对一直冷眼旁观的护卫说道:“那时候,你拖住他身边那个护卫。”
“是!”
那护卫见李长松此时看着冷静,但是心里已经被仇恨屈辱逼得快疯了,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知道免不了,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虽说当初南下就知道这次生死难说,但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死,未免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