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怀恩渐渐远去的背影,任福僵立在原处。看着在院中的两人,任福问道:“顾经略来到钤辖府,为何没人通报与我?”那个宠妾看着任福的脸,匆忙解释道:“妾身想来将军宿醉未醒,实在是不应该让外人打扰……”听着宠妾的话,任福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可真为我着想那!”走到那名指挥身旁,一把抽出朴刀,刺入了宠妾的肚腹之中……
宠妾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流下,“你这个…”看着宠妾憎恨的目光,任福手中用力一搅。宠妾渐渐软到在地……
“日后若有阻拦军情者,立斩之!你明白了吗?”那名指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唯唯应诺。
一阵寒风吹过,任福只觉得身冷如冰。摸着头上的茶叶,任福的表情变幻不定。怒哼一声,转身回房。
……
白虎节堂。
任福端坐在虎皮椅上,看着两侧站立的营中诸位将领。军将们看着任福铁青的脸,心中打了个突,早晨的那个传言估计是真的,经略相公来钤辖府的时候,通报的指挥被他的宠妾给拦住。结果经略相公直接进了屋,看见还在酣睡的任福,直接一壶凉茶倒在了钤辖头上。据说钤辖是大发雷霆,连宠妾都给杀了。啧啧…有够狠的!
看着场下肃立的诸将,任福开口道:“昨日,四千乱匪啸聚眉州城下,都监牛机率军出城与乱匪浪战,大败而归。二千精锐损失过半,现在向CD求援。”听着这么个重磅消息,底下众将立刻议论纷纷。显然是没想到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居然还能遇到这种事,一时间竟有点进退失据的感觉。
看着有点混乱的场景,任福自虎皮木椅上缓缓站起,一股血腥杀气自他身上喷涌而出,“诸将听令!”听着任福冰冷的言语,诸位将官立刻恢复了安静。任福扫视了一眼场下诸将,开口道:“令邛州都监王彤,益州都监于超远,彭州都监何进,茂州都监卫唯率领所部驻军急速前往眉州救援!尔等率领所部精兵齐聚嘉州,阻拦乱匪四散逃亡!一旦乱匪败亡,务必不可放过!”
“诺!”
殿中诸将抱拳应命,各自回营暂且不提。
……
邛州,都监府。
王彤一身甲胄从校场回来,想到今日的演练情况,王彤就是一阵无奈。自前朝灵肃宗以后,武人渐摄大权,别的不显,但是这帮丘八的脾气却给养了出来。开拔出征要开拔银,大胜以后要赏银,不给还不行。士卒驱逐将官,将官驱逐节度使。一帮子军头皇帝来来回回的打了将近一百年。直到本朝太祖崛起,有感于武人掌权乱政之祸。以文御武,尽削武将职权,将一帮开国将臣的权柄收回,让他们回家去做了一个富家翁。
但是武将职权虽然消减,但是士卒的习气却没有改变。一百多年形成的陋习,一时之间也难以改变。当年太祖皇帝就因为给士卒的赏钱没有及时到达士卒手中。十万禁军在南京道逡巡不前,致使南京道大败。现在那帮丘八仗着自己打赢了仗,整日闲散的很。
“唉!…可千万别出了岔子,不然可就难办了!”王彤摇摇头进了都监府,一只乌鸦蹲在枯枝上看着王彤,“呱呱”叫了几声……看着那只乌鸦,王彤叹了口气,挥手将他赶走。口中喃喃:不详之厄啊!……
无名山寨。
三千乞活军驻扎在这片不小的营寨中,这处营寨所处的位置相对微妙,因为四州援军无论是从哪个方向来都必须经过这个地方。当然李信毕竟不是要打伏击战,他打的是闪电战,所以他将自己手下一大半的精兵都带过来了。毕竟此战不论是对于他来说还是对于义军来说,都是只能胜不能败,因为背水一战一旦输了,那可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李信的手慢慢攥紧,“是骡子是马,就拉出来溜溜吧!”……
一股沉闷的气息笼罩在蜀中大地上,仿佛昭示着一场血战将要开始。
柔和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文渊道人站在满是落雪的峰顶上。看着远处的蜀中大地,寒风吹拂间,仿佛下一刻就要登仙而去。
“师兄……”文渊转过头,就见文素道人一步一停的上了雪峰。看着自己这个惫懒的师弟,文渊笑道:“师弟又逃晚课了。”文素道人走到文渊的身边,“莫提,莫提…这山河锦绣师兄还是看不厌啊!”
文渊收敛脸上的笑容,惆怅道:“是啊!看不厌哪!若是看的厌就不会诸多的英雄豪杰为之搏杀了。”
“师兄看了吧?”
“看了。”
“如何?”
“蜀中出了高人,将这十死无生之局变成了九死一生、背水一战之局。看来为兄在这隐门是呆不了多久了,终究还要到这万丈红尘中在走一遭!”文素道人看着文渊道人的表情,欣喜遗憾交织,显示着他复杂的心思。
文素打了一个哈欠,悠悠道:“师兄此次入世可要想好了,扶龙庭之事稍有不测就是魂飞魄散之局,这人王之贵虽不及上古,但是打杀你我还是容易的紧哪!师弟也不多劝你,唯有一句话,万事小心!”
文渊轻笑一声,捋着颌下的美须,“唯有一死,固不敢辞尔!”文素道人看着文渊坚定的表情,幽幽一叹:“我得道之日,必定前往冥土引渡师兄!”文渊洒然一笑,“师弟若不慎遭劫,可往吾处寻求庇护!”言语间,自信满满。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哈哈哈哈……”
月上中天,文素道人看着天空中的缺月,转身离去。依稀间,一首道歌传来…
“道士呀,
休再往玄都观前种桃花,
休再将玉印换酒胡姬家,
休再向邯郸店里争迟差,
休再羡他紫阁画堂金作马,
自有个冷泉煮石野生涯,
遥闻得白玉京中花已发,
便高卧鹤背入云霞……”
道歌渐远,听着道歌中隐隐的担忧与劝诫,文渊道人长叹一声,“你的道终究不是我的道!道,不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