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感觉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怒火自胸腔中燃起,比之八岁时幽莲村夜火砸黑衣人那次更盛几分!
这是走火入魔吗?阿森心想,但自己却是很清醒呢?
一股凉意自丹田中升起,游遍全身,灌注于经脉各处,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但阿森却感觉一丝冷冷的、穿透灵魂般的恐惧弥漫在心灵深处,冷!冷得彻底…
正在阿森沉浸在奇妙的诡异状态中,那边,栁素清幽幽一叹,给白衣女盈盈行了一礼,道::“妘娘姐姐莫怪,素清给您赔礼!”
白衣女眉头微皱,道:“这小子怎的如此蛮横?看你还帮他说话,难道不仅仅是普通朋友吗?”
栁素清刚想说话,虹玲调皮地一笑,抢先说道:“他叫李剑生,是我家姑爷呢!这两位是姑爷的同门师兄弟,他是师兄毕小方,他是师弟李子圣!”
栁素清气恼,道:“小妮子尽胡说,我们只是友谊深厚而已…”
妘娘轻笑,道:“看来昆仑尽出人才啊!”
毕小方道:“姐姐谬赞!不知姐姐贵姓?”
栁素清微笑着道:“妘娘姐姐姓沈,名字就是妘娘,是我们天水阁的花魁!”
沈妘娘纤指揉捏额边太阳穴,微微苦恼道:“这下可麻烦了…哎!算了,素清妹子去凡音门的时候记得去拜访“衍德”大师,但咱天水阁也不能畏缩…”
沈妘娘话音刚落,却听见一楼有人发出怒吼,那吼声如龙似象,似愈震人心神,一时间楼上众人尽皆闻声失色,阿森也震得清醒了过来,而楼下尽是些三教九流之小人物,更是首当其冲,一楼顿时舞乐齐止,人人争相藏匿,呐喊之声不绝!
混乱之中,一名魁梧大汉大喝一声,飞窜上天井的半空中扫出一脚,悬挂在半空中的巨大“天灯”被打翻,“嘭!…”天灯被踢落,砸在地上,顿时又引起楼下之人一阵鸡飞狗跳…
“咚!”魁梧大汉高大的身形杵在上楼的楼梯口处,然后慢慢踏着虎步走来。
魁梧大汉高约丈许,浓眉阔额牛眼睛,高鼻厚唇圆下巴,双耳挂铜环,头皮亮光光!可谓是天生罗汉相!可是身上却是肌肉扎实,说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自然是比不了弥勒佛的大肚子!
沈妘娘看见他就皱着眉,恼怒道:“秦统领你太过分了!”
阿森几人闻言皆是骇然,原来魁梧大汉就是镇城右卫统领秦守寿,也是张山的姐夫!看他那强横的身形,除非是魔道之人,不然也只有佛道的炼体法门才能锻炼出来,难怪敢来天水阁捣乱!而他有可能就是刚才沈妘娘所说的衍德大师的门下弟子!
秦守寿一语不发,悠地停下脚步,登时生出一股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众人都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眼神如利剑般的扫视而过,然后用他那宛若铜铃的大眼睛瞪着阿森,因为此时只有阿森还拿着剑,剑尖还滴着血!
阿森被看得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像走在悬崖峭壁间,惊心动魄的感觉!
“秦统领!此人天水阁保了!”
沈妘娘连踏两步,切入进秦守寿针对性的气场中,拦在阿森身前,阿森觉得那气势顿时如潮水一样迅速退去!阿森这才松口气,喘息着也反瞪着秦守寿。
“给我个交代!”秦守寿如鼓音样沉闷的嗓音响起。
“他叫李剑生,身份为昆仑阳徒,这位姑娘叫栁素清,是他朋友,算是半个天水阁之人,所以他也算是四分之一个天水阁的人!”沈妘娘见秦守寿皱着眉,又继续说道:“天水阁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赔偿,只要是在天水阁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秦守寿依然皱着眉,道:“条件很好,但理由不够!”
沈妘娘叹口气,幽幽地道:“我只提两个理由!一是你小舅子张山确实该死,二是…如果你想动他,那就先想想后果!”
秦守寿摇摇头,遗憾地道:“很可惜!你只能这么说,所以我也只能…”
“噔…噔…噔!”楼下响起上楼梯的脚步声,把秦守寿的话中断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楼梯口上来一位尖嘴猴腮的管家类人物!没错,他就是张山的管家,也可以说是秦守寿派给张山的“监护人”!他一上得楼来就看见张山断了头的尸体,于是就扑过去…
“哎呀!少爷你死得好惨啊!呜…呜,老奴只是来晚一步,你就…就阴阳相隔啦!呜啊…哪个天杀的干的好事啊…呜…呜呜!”
张山的管家跪在张山的无头尸体前放声大哭,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刘管家,住口!”秦守寿大叫道。
刘管家悠地止住哭声,流着泪站到秦守寿身后…
这边里,李子圣小声地对毕小方嘀咕道:“嘿嘿!他说阿森做的是好事…”
毕小方也小声回答道:“嗯!确实是好事,不过…好像做得不对?”…
秦守寿看着沈妘娘,缓缓地道:“这下,我更不能放过他!”
“对…对!绝不能放过他!为少爷报仇雪恨…”刘管家抢着说道。
“老子叫你住嘴!”秦守寿不满地怒喝道。
沈妘娘柔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知秦统领可想好了?要么…问一问刘管家,你可问问他,张山公子为何引起这场争端…”
刘管家抢着说道:“你这是诬陷…”
刘管家正说到一半,却听见秦守寿大怒道:“我要你闭嘴!”
秦守寿暴起出手,一拳敲向刘管家的头颅,“嘣…”像砸破瓜果的声音想起,裂开的头颅耷拉在胸前,脖子上还连接着未曾断开的筋肉,“嘭…”尸身向后倒在地上…
“啊…”众人大惊,不由纷纷惊得后退,想不明白秦守寿为何会突然对刘管家出手。
秦守寿自语道:“敢不听话?该死的管家…”
众人不由得愕然,原来却是为了这么个芝麻大点的小事?
沈妘娘却是一脸淡然之色,似乎早就知道秦守寿会这样做,轻声道:“秦统领想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加个条件?”
秦守寿摇摇头道:“不行!条件很好,但必须要有让我放弃出手的理由!”
“理由个屁!”一直缄默不语的阿森大叫道,因为阿森觉得那秦守寿可能很是忌惮自己的身份,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男子汉敢做敢当,就是我把张山恶徒给砍了又怎的?你还想不讲理就把我怎么样不成…”
众人一听,皆是震惊。
沈妘娘急声道:“秦统领,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秦守寿不怒反笑,道:“哈哈!果然是名师之徒啊!不过…”秦守寿话音一转,冷然道:“你没资格说话!在我眼里,你就像个蝼蚁一样!”
阿森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比之蝼蚁还不如呢!贪生怕死的家伙,不就是怕杀了我之后被昆仑派追杀嘛!哈…”
秦守寿并不理会阿森,面无表情地对沈妘娘道:“看你面子上我再等一刻钟,理由…”
“哈哈!秦统领!不知道再加我这个理由够不够?”来人还在天秀阁外大街便大喊着传音进来,话音刚落,却听见“哗啦…”一声响,关好的梨木纸窗被破开,撞进一个人来,来人喃喃自语道:“幸好来得及时…”
“师兄!”阿森、毕小方和李子圣不约而同失声大喊道。
来人正是蓝衫候,他依旧一身蓝色儒衣,依旧手握蓝色扇子,依旧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意,依旧…那么潇洒!
蓝衫候轻笑道:“秦统领该回去了吧?你家小娘子可等得心急了!”
秦守寿点点头,惜字如金地道:“好!理由够了。”然后抱起张山的尸身,提着张山首级,从蓝衫候破开的窗口处飞掠而去,空中传来秦守寿的声音:“蓝衫候!有时间跟我打一场!”…
毕小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二师兄幸好你来了,你不知道那秦守寿有多可怕!”
阿森地向蓝衫候问道:“二师兄,你不是去南海了吗?怎么又偷偷地跟着我们?”
蓝衫候笑道:“别急,我还没吃到呢!坐下来边吃边说!”
沈妘娘道:“上三楼吧!三楼早已准备一桌酒菜…”
楼上围观的人没有热闹可看,都已经散去,谁也不想在刚死了人的地方吃饭。阿森几人跟着沈妘娘上三楼,楼下自有人处理。
楼上一间厢房内,搁置的酒菜依然热乎,余温不减,令众人胃口大开,光顾着吃,竟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虹玲碰碰阿森胳膊,低声问道:“他们怎么不说话?”
阿森回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饿了,只顾着吃东西…”
“阿森说什么呢?要说就大声点。”蓝衫候突然就大声地说道,然后举起杯子吸一口酒。
阿森被吓了一跳,呐呐地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二师兄你怎么来这了?不是去南海师父那里了吗?”
蓝衫候轻笑道:“我去过了,刚到南海师父又让我回去,说用不上,反正也是闲着,师兄就来了找你们了!看见没,要不是师兄我,你们就倒霉了!”
“咳!”摘下遮颜帽的沈妘娘俏脸微红,道:“哪能呢?我天水阁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