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达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魏小姐若是不便前来,我也没什么意见,她的身份我知道,她对我有恩,我也不会为难她。有什么事情让这个春花姑娘来和我说一声便是了,何苦劳烦南兄?”
“如果是小事,让春花来说一声自然是可以的;可是今天我说的是大事,魏小姐怕春花说不清楚,特地让我前来和周大当家的细说一番。”南青凌唇边带笑,慢悠悠地说道。
周勤达正要继续说话,忽然感觉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竟是林宏非。林宏非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纠缠,正事要紧,周勤达不得不耐着性子,却又不想和眼前这个南青凌说话,便使了个眼色,让林宏非去问,自己则转身回到座位上。
林宏非走到南青凌面前,轻轻一揖,问道:“在下林宏非,不知南兄此番前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替人带话。”
“魏小姐有什么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南青凌看了一眼坐在后面抬头望天的周勤达,朗声说道:“上次周大掌柜的托春花带了话,说自己和几位弟兄在客栈里根本查不到东西,想要离开。魏小姐经过再三考虑,同意让你们暂时离开东升客栈,不过不能离开云落城,也许她随时就要找你们。”
“魏小姐不让我们继续在东升客栈调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它的情况?”林宏非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南青凌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时春花刚才交给他的,他把银票扔给林宏非,继续说道,“这是一千两,足够你们兄弟几个用了,这里明天就要收回去了,你们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说完,转身就要走。忽然身后―――――
“慢着。”周勤达喊着就走了过来。
南青凌回头看着他:“周大掌柜的还有何事啊?”
周勤达也不说话,走上前,拿过林宏非手里的银票,仔细察看了一下,然后举到南青凌面前,冷冷地问道:“这是魏小姐的意思啊,还是你南兄的意思?”
南青凌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我是个跑腿的,受人之托,给周大掌柜带一句话,这自然是魏小姐的意思。怎么,周大掌柜的不相信?”
周勤达点点头:“有点怀疑。”
“周大掌柜的不相信在下的话,春花姑娘的话总该相信吧。”南青凌说着把春花推到了前面,“春花,你说说吧。”
“是,南公子。”春花怯怯地看了一眼南青凌,然后回头看着周勤达,说道,“周大掌柜的,我们家魏小姐本来打算让你们继续留在东升客栈,可是后来改变了主意,同意让你们暂时离开,只是怕奴婢说不清楚,才让南公子一起前来的。”
“怎么样?”南青凌得意地看着周勤达。
周勤达想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魏小姐的吩咐,我们兄弟几个自然是无条件照办。只是不知道魏小姐有没有安排我们住在哪里,能不能住在一起,以后如何联系?这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听了周勤达的问话,南青凌又是一愣,因为这些事情魏敏仪的确没有和他交代;回头看看春花,也是一脸茫然,看来确实没说。想了想,说:“周大掌柜的,实在抱歉,您说的这些问题,来之前魏小姐并没有特别交代。也许是因为没来得及考虑,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周大掌柜的可以自己解决,所以就没说。不过我相信依照周大掌柜的能力,这些事情不难解决。”
周勤达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也不难为魏小姐和南兄了,我们自己想办法,一旦找到合适的地方,自然会同魏********。”
“话已带到,在下也就不再多留,就此告辞。”
“南兄。”周勤达再次喊住了他,来到他面前,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南兄,你我虽然出身不同,一贵一贱,但毕竟都是江湖人士,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山野草莽,可是我们现在都是魏小姐的人,也算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放下彼此的成见,同心同德,早日实现魏小姐的梦想,你说呢?”
南青凌苦笑地回头看着他,说道:“周大掌柜的此言差矣,你我并无贵贱之分,想当初我也是家败人亡、流落街头,要不是魏大人见我可怜,收留了我,恐怕也是饿死街头、无人理睬,或许和周大掌柜的一样逼上梁山、落草为寇,从这个意义上讲,你我没什么区别,我也没有瞧不起你们。只是你我帮助魏小姐的初衷不同,你或许是为了报恩,但是我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从这方面来说我们是不一样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告辞。”说罢,转身便走,再不停留,春花见此,急忙跟上。
周勤达有意想要和南青凌结成朋友,见此情形,便要追出去解释一番,却被林宏非拉住了,问道:“大哥,这是何去?”
“我觉得还是和这个南青凌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周勤达看着他,急切地回答说。
“可是我看大哥刚才好像并不看好南青凌,何故现在又要拉拢与他?”
周勤达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毕竟都是为魏小姐做事,不宜起太大争端;何况我看得出来,谢小姐和此人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我们得罪了他,魏小姐恐怕不会向着我们。她知道我们所有的秘密,又有力量,想要剿灭我们只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不想就这么死掉,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
林宏非点点头:“大哥说得是,必要时我们确实应该忍辱负重,古语有曰,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我担心大哥你脾气耿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而南青凌心高气傲、出言不逊,恐怕你们说不到两句就会相互反目,甚至大打出手,这不是事与愿违了吗?”
“依你看如何?”
“如果大哥信得过小弟,不如让我去和他谈上一谈,我是个读书人,比较容易说话,他见我这个样子,也许会有所收敛。再说就算谈不拢,那也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与大哥和魏小姐都没关系。大哥,以为如何?”
周勤达对这个一直被自己称为“军师”的林宏非非常相信,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求之不得,当即便说:“那你就去试试吧,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那小弟就去了。”林宏非说着就转身出了门。
林宏非一出门,便看见南青凌领着春花站在院门旁边,看样子正要出去,急忙喊道:“南兄留步。”边喊边快步走上前。
南青凌听见喊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林宏非,面无表情地问道:“林兄还有事?”
林宏非来到南青凌面前,深深一揖,然后笑着说道:“林某经常听的魏小姐说起南公子的事迹,深感佩服,想要结交南公子这个朋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上次好不容易见面,南公子又是来去匆匆,鄙人非常遗憾。今日时间尚早,不知南公子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到偏房一叙。”林宏非指指旁边那个房间。
南青凌皱皱眉头,正色说道:“魏小姐的话我已经全部带到,至于我们之间恐怕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还有事,就此告辞。”说着,又有离去。
林宏非没有拉他,只是非常神秘地说道:“南兄不要那么着急着拒绝嘛,也许有些事是你非常想知道的而又不能知道的,比如关于魏小姐。”
听到这里,南青凌不由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冷笑地看着他:“关于魏敏仪,我不相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
“但是据我所知,在那天之前你根本不知道魏小姐身边还有我们这样的人。”林宏非抱起双臂,意味深长地看着南青凌,嘴边是一丝了然的微笑。
南青凌忽然觉得这个人没那么简单,警惕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宏非左右看看,凑近南青凌,低声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南兄好好聊聊,交个朋友,南兄如果方便的话,这边请。”手一甩,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青凌对春花低声嘱咐了几句,让她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跟着林宏非进了一个偏房。
看着林宏非点上灯,倒了茶,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样子,南青凌觉得这个人绝不一般,他想起魏敏仪的介绍,这个人本来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苦读二十余载,可谓头悬梁锥刺股,好不容易中了乡试,能有机会进京赶考,散尽家财,却也名落孙山,回家的时候被周勤达所劫,却因为足智多谋被周勤达留在了山上,看样子他的地位不小,居然仅次于周勤达,排行第二,看来确实有过人的本事,南青凌实在不敢小觑。他走过去,冷冷地说:“林兄有什么话请尽管直言,在下还得回去给魏小姐复命,恐怕不能耽误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