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星期三。
下午,我们全校都没有课。
我跟平常任何的星期三一样,午觉以后慢吞吞地起床。海辰打开电脑,
而我在收拾中午吃过的饭盒。
这时候,我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口音就知道。
他是一个音乐电台的编辑,想约我下午四点在学校的咖啡厅里见个面,
谈谈和我约稿的事。
我很快就答应了。
我问,海辰你去不?
海辰面无表情地说,不去。然后转身去整理中午搞得乱七八糟的稿件。
没办法,我自己去。
下午四点,我们都很准时地在相约的地点见面。
他说他是音乐电台的编辑,是他的一个朋友介绍他来找我的。他说,
他现在需要一些关于音乐的另类的评论文章。
希望我可以帮得上忙。而且承诺,稿费以最优算。
他自此至终都表现得很成熟,但,我知道,他在装。毕竟他的年龄跟
我差不多。我很熟练地跟他应答,他有些吃惊,但只是突然一下。
我很愉快地接下了这份工作,最后,我们都以一个很商业化的笑容握手,
然后各自离去。我很快就回到屋那里,然后开始为我写的新作四处找编辑。
我要找个年轻一点的。
海辰很舒展地坐在厅里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他昨晚写的歌,一边小声地哼唱。
这时,房间的门响起来,有人来访。
是和风和风蓝。
和风拿着一大叠的画满了高低符号的A4纸放在海辰面前。
海辰给他们两个冲了两份咖啡。也只有咖啡了。
风蓝像只猫一样趴在和风的大腿上。他们总是这样像连体婴般粘在一起。
和风说,海辰,帮我写首歌吧。
海辰没有回过头。只是冷冷的一句,内容,形式,要求。
和风说,随你自己吧,因为我不想约束你的创造力,我只想跟你说这首歌
对我的重要性,歌名叫《幸福》。
海辰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他眼里那黑色的潮水异常诡异,仿佛海啸般。
然后,他像个孩子一样对着我笑,他说,你我都有差事了。
8、
我们都是热爱工作的人,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狂热。
我们都快忙疯了。
我一张一张地听听着电台不断送来的CD,然后不断地在白
色的纸张上挥洒我引以为豪的文字。
而海辰就一个人捧着木吉他,坐在阳台里不断地调着音,
然后又不断地在同样白晰的纸张上写了又涂。
所有的灵感,所有的文字,所有有关幸福的文字记忆,
以血液的形式从我们的指间汩汩流出。
我们疯狂地迷恋着文字给我们带来的那种流遍全身上下
的快感和满足感,如同孔雀迷恋自己的羽毛,
飞蛾迷恋灼热的火焰,水仙迷恋自己在水中的倒映。我们
为文字疯狂,我们为文字而生,以文字取暖,假如有天我
们没有了文字,那我们就彻底地死掉了。
错乱的状态让我最近常作着同一个梦。
一块白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眼的大墙下,一个孩子正在安静
地睡着。
他在幸福地做着白日梦。
我总是会安静地醒来,然后总会看到在一旁的安静的海辰
在抱着一把吉他。
然后我也会马上起床,为我的新作,哦应该说是为了赚点
外快而努力。对着电脑,狂敲猛打。血淋淋的痛快感。
和风和风蓝时常都会过来看我们,风蓝负责我们全部的食物。
她平时都没有化装,不过看上去更好看,很清纯,很像个年
轻的大学生,有感人的美丽。当她做饭的时候,就像一个很
传统的女人,而不是像往常那个高傲而脆弱的黑天鹅。吃饭
的时候,海辰会跟她开一些轻松的玩笑,逗得我们大笑。
而她笑得就像个一脸明媚的孩子。
于是让我有了家的感觉,家的一种质朴。
很快地,四个星期以后,我们所有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海辰
的歌叫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