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你先退下,哀家有话要问楚大夫。”太后看在十四的面子上,语气竟然变得温和起来。果然,老人家对可爱的小孩子就是没有抵抗力。连贵为乾国太后的老人也不例外。
十四得意地捏了捏孟沉音的手心,孟沉音十分无语,却也觉得窝心。
陆风昔笑着摇摇头,就听太后慢条斯理地问道:“我现在胸闷,你可有法子?”
孟沉音捏了捏十四的掌心,十四急忙掏出一瓶风荷露,大大方方地递给太后,太后又是一愣,这孩子胆子真大!看来,乔妃有句话说得对,这保和堂的人都不简单呐!
“这风荷露很安全。我可以保证。”陆风昔在一旁及时出声,打消了太后的戒心。
太后将瓶子放在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一股清新刺激的味道窜入鼻中,这股极淡的香气顺着气管进入肺部,太后顿时觉得胸口一阵清凉,头脑也随即变得清醒一些!
“这个东西,果真有效。”太后惊讶非常,将风荷露举到眼前,仔细观摩。
十四脆声笑道:“这种极品薄荷加上名贵辅香,只有我们才知道种植加工的法子。连太医院的御医都很难寻到风薄荷的种子哦!”
太后点点头,又听十四笑道:“师父,不如就送给太后老人家吧?她这儿檀香过重,久闻之后,必会内府污浊,依我看,经常闻新鲜空气,才有助于身心健康。这是常理,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老人家一片礼佛之心,难以成全呐!”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将风荷露搁在宽榻边上,显然接受了十四的好心。
礼轻情意重。太后笑道:“你们很聪明,懂得委婉做事。可是,一片诚心,哀家看得出来,如此也好,将白兰的案子交给你们来办,哀家比较放心!”
众人顿时愣住,这太后的态度变得好快。莫非,全是十四这个小家伙的功劳么?
那陆嬷嬷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嚷道:“太后!不可!不可呀!”
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何不可?哀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话里含着一份强势。
陆嬷嬷见众人在场,似乎有口难言,尤其是面对十三王爷,她更不敢随意说出心里话。
太后眼神一冷,这陆嬷嬷陪伴自己多年,她不愿当场拂了陆嬷嬷的面子。
“你有什么疑虑,尽管说来。哀家不会怪罪你的。”
“太后!这保和堂在京城开了不足一月,底细不明,虽然有十三王爷担保,却免不了有心人在背后算计啊……何况,皇上那儿还没有消息,皇上不会放心将皇宫秘案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夫!所以,奴婢请太后三思!”
孟沉音静立一侧,听完陆嬷嬷的陈述,她不急不缓地笑道:“陆嬷嬷耳朵真好,一直在外面听着吧?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应该替太后着想,这白兰一案,最难过的就是太后,毕竟事情出在慈宁宫!佛堂清静之地,哪堪血污尘染?太后,我这话,你可同意?”
太后登时脸色一变,自白兰死后,她确实日日念佛,比往日里更加勤快,因为一众太医都未能查出白兰的死因,而且白兰的尸体忽然被大火焚毁,隐隐有上天诅咒之意。
这太后在皇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许多血雨腥风,本来是不惧的,可是,人一老,心境也变了,她喜欢清静祥和的环境,这白兰一案,突然间搅乱了她习以为常的安宁生活!
不得不承认,这楚大夫戳中了太后的心病,太后一时间神色不定,眼中冷芒闪烁。
陆嬷嬷见情势不妙,急忙凑上去低语:“还是看皇上的意思吧?”
太后似乎不喜陆嬷嬷的劝说:“就算皇上来了,哀家也是这句话。谁查出白兰的死因,谁就是哀家的座上宾!陆嬷嬷,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你暂且退下。”
陆嬷嬷不甘心地瞪了孟沉音一眼,可惜,孟沉音看不到她眼中的阴冷之色。
待陆嬷嬷退下,太后摆摆手:“哀家现在走不动,你们自去凝光殿探查一番,尽快将结果禀告给我,对了,十三王爷,你陪着楚大夫,不然她不能随意走动。”
陆风昔急忙应下,太后这儿,总算有眉目了,第一步就是取得太后本人的配合,不然,以后查案子会遇到更多的阻挠。
众人辞别太后,第一时间赶去冷宫凝光殿。路上,陆风昔似乎有些不放心,一直紧紧挨着孟沉音,怕她再次遭到偷袭!
孟沉音忽然莞尔一笑:“我眼睛盲了,却不会妨碍我办差。”
陆风昔一愣,耳畔的女声依旧清爽明丽:“人有五觉,眼,耳,手,鼻,舌,这五种感官都是人用来观察和体会外界的重要方式。我现在失去眼睛,还有耳朵和手,还有鼻子和舌头,所以,何惧之有?”
好个聪慧自信的女子!陆风昔唇畔浮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好。我拭目以待!”
走到半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陆嬷嬷的叫声:“太后命我前来相送。”
孟沉音转过身,冷笑道:“也好。你仔细盯着。”
陆风昔却不喜,脸色一沉:“你别走得太近,出了事,唯你是问!”
陆嬷嬷讪讪地往后面缩了缩,垂下头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亮。
“太后不是不放心,是为了安抚慈宁宫的下人吧。”孟沉音低声说道。
陆风昔微微惊讶,没想到,孟沉音竟然没有半句怨言,反而十分理解太后的做法,就算他素来和太后不亲不近,也免不了替太后感到欣慰。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太后这人,不可过多接触。毕竟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孟沉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乾国皇帝的后宫之中,虽然佳丽三千,美女如云,却只封了两位贵妃,并未立后,一方面有皇帝自己的原因,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后宫,内有太后坐镇后宫,外有王爷把持朝政,这皇帝的位置坐得并不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