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亮的眸子就在他眼前，盈盈秋水一不小心就会撞进心坎里来。他脸上淡淡的，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手上却轻轻用了用力，握紧了她。
她要吃月团，在街上找了一家像样的门脸，专门卖各种茶点，口味花样百出。梨婴这才知道这世间的月团不止枣泥和五仁两种，好一通取舍，终于挑了莲蓉、红豆、菊花的几种馅子。老板娘乐呵呵地拿油纸把月团包起来，递给梨婴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每个月团里我都夹了字条，写的都是些很好的话，给姑娘和公子讨个好彩头！”
梨婴欣喜地接过来，边走边感叹，“过节可真好呀，处处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宇文晏凌却在旁边皱眉，有点嫌弃的模样：“本来就是小作坊里自个儿捏的月团，还夹了字条，干不干净？”
梨婴眼神一横，凑上去唠叨他，“人家老板娘一番好意，你怎么忍心这么挑拣？逢年过节不是都喜欢在食物里包些好兆头么，吃到的人就有好运气。你们宫里没这习俗？”
他琢磨了下，哦了一声，“无非是年夜大席的时候，每人的桌上端来的饺子里都会有一个包着玉坠，这什么陋习？害得我一整盘都不敢吃，好好的饺子里偏要包东西。不仅脏，还会硌着牙……”
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简直让她气结，“每个盘子里都有一块儿玉么？你们这些人未免太穷奢极欲了吧！”她瞪大眼睛看他，末了叹一口气，“人比人真是要死……在香兰楼里过年的时候大家也会吃饺子，但是一大锅里只有一个夹着枚铜钱，我总是仔仔细细地吃，可是从来没吃到过，每回只能羡慕别人。”
他做出个牙酸的表情，“夹铜钱？吃不到正好。连着那么多年没吃到才算是福气。”
她啧一声，不服气地努努嘴，“夹铜钱怎么啦，我每年都希望能吃着呢。毕竟那时候日子过得没盼头，真吃得个好预兆也算是给自己点儿宽慰。”
他怜悯地打量她，心道在那种地方里长大的人，日复一日处在不幸里，能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活到现在，也算是神奇了。他不再多言，怕惹出她的心事来，换了个轻快的语气，“晚饭想吃什么？总不能拿月团当饭啊。中秋节正是吃蟹的好时候，你喜欢么？”
她一听就眉开眼笑，“喜欢！我活这么大就吃过一次。”说着左顾右盼，“这城里有蟹子卖么？”
他朝不远处一抬下巴，“喏，那个酒楼上的招牌写着呢，‘太湖大闸蟹’。”他笑一下，“太湖的名号大概是糊弄人的，不过山海关地区湖河诸多，当地捕上来的蟹子想必也不错的。”
她忙不迭点头，笑道：“一腹金相玉质，两螯明月秋江。这个中秋节过得真齐全呀。”
进了酒楼落座，他点了馆子里最好的蟹和甜黄酒。等着上菜的功夫，梨婴闲来无趣，掰开了一块儿月团，对宇文晏凌盈盈一笑，“喏，让我看看里面写了什么。”说着小心翼翼把夹着的字条抽出来，一字一句正色念道，“叠彩梦，追星雨，街前谁共逍遥步？结伴好，神仙侣，留情繁华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