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
默然无言。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却泛起苦笑：“这样的人融入不到社会里去，因为这个社会并不适合这种人的生存。老实会被欺负，善良会被欺骗，挺直的腰杆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霸气需要资本，而唯有坚强，有它。便可。”
“你为何不试着把脸朝向阳光？”
老人突然转头对我回眸一笑，其中的意味却连我也不能明白。
“阳光？”
“是的，阳光。那样你的面庞就不会有阴影了。”
他笑着，很和蔼，也很道理。
继续说道：“你可以随时转身，但是不能一直后退。活着不是靠泪水博得同情，而是靠汗水赢得掌声。”
听到他的话，我笑了，捡起身旁的一粒小石子，用力一抛，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湖面上。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在阳光下荡漾出温暖的色彩。
“你真像一个哲学家。”
“哈哈，哪里像了？”他开怀的大笑起来。
我也抱以微笑：“哪里都像，特别是说话的时候那种严肃的模样。”
“这么说你也一样了。”他坐在木椅上，双手按住老朽的双腿，对我笑道。
“为什么我会和您一样呀？”
我坐在他的旁边，无比好笑的问道。
“因为你严肃起来也像一个哲学家。”
“我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平凡人罢了，哲学家这种高尚的职业我可做不来。”
“没有人会活的一无是处，也没有人能活的了无遗憾。”老人对我的话颇有争议，他微笑收敛了许多，很是认真的看着我。
他看着我又继续说道：“不必在乎自己的平凡，因为平凡使生命更加的真实。不必在乎未来会如何，因为只要肯努力，未来就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不必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因为只要自己堂堂正正，就一定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不必在乎得失，因为人生本来就在得失之间徘徊往复。”
“您，说的对，是我妄自菲薄了。”
我收起有些轻浮的表情，神情却是无比的郑重。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了。”
老人眯着眼，望向远方。我看见他爬慢皱纹的脸庞，迟暮的软弱无力，但他身上不卑不吭的精神却让我仿佛看见一束光，打开我黑暗世界的光芒的钥匙。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向老人问道。
“董忠。”
他转头对我笑道，继续说道：“你可以叫我忠伯。”
“我叫杨辉，很高兴认识您，忠伯。”我伸出手，想要与他握住，但我发觉这样不妥，因为这是平辈之人或者是合作、认同关系的双方的表达方式。我感到尴尬，想要收回我的手，不过下一刻我的手被一只苍老的手给握住。
“你也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可以叫小杨吧？”
他笑着，显得不拘一格。有着半边天的洒脱，又有半边天的自然。
“当然，忠伯。”
然后我又继续说道：“忠伯和古汉语里的仲伯倒是很像，老大为伯，老二为仲，老三一直到倒数第二都称为叔，最小的叫做季“伯仲“就是指差不多，难分好坏，难分上下意思。”
“呵呵，小杨，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有些了解。”
“闲暇时间看的一些书上提到过的。”
被夸奖，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的说道。
“看书是好事，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就知道学海无涯了。”
“忠伯，您说。”
我突然指了指前方在湖中嬉戏的几只天鹅，笑问道：“您知道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
“反正不是天鹅。”
忠伯的回答吃惊，不解的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天鹅的美丽，所以你不会喜欢。”
“我听不懂。”
“因为踏实的人看清的只有现实的丑陋，而不是如梦一般的美丽，那是缥缈的云烟。”
我被他的话说的面露惊荣。
看到他好笑的模样，我有些愤怒，像是被戳到了痛楚，想要极力的掩饰：“您猜错了，我喜欢天鹅，我喜欢它洁白的羽毛，修长的脖颈以及那高傲的神态。”
“是吗？那你就喜欢吧。”
忠伯的回答，让我的话语一下子哽住了。
我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苦笑的说道：“我并不喜欢天鹅，不过您又是怎么确定的？”
“刚刚你自己说的。”
忠伯的衣服很整洁，灰色的外套套在身上，平添的一种安然的气质。我想问，他却先回答了：“老实会被欺负，善良会被欺骗，挺直的腰杆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霸气需要资本。”
“这就是刚刚你对我说的，这个社会教会了你很多，这些很珍贵。但还有比这个更珍贵的。”
他笑笑，显得神秘。
“既然有更珍贵的，忠伯您为何不说？”
“我要是说了，你可以一遍记住吗？若是不行，那我不说的好。”
“我怎么一遍记不住？妄下结论，这不像您。”
“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忠伯突然笑容明媚起来。
“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坏人绝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与我谈心，您说对吗？”
忠伯眼窝深陷，但他的眼睛却明亮异常，笑着说道：“人品以正直为贵，心地以善良为贵。情感以真挚为贵，性格以坚韧为贵。待人以诚恳为贵，处事以谦让为贵。学问以通达为贵，技艺以专精为贵。言语以简明为贵，行动以稳健为贵。养生以寡言为贵，治家以勤俭为贵。做人以信仰为贵，做事以尽心为贵。”
“你记住多少？”
他看着我，眼睛很亮，我有些不自在。
不过还是伸出俩根手指说道：“俩个。”
“哪俩个？”他说了半天，我就记住俩个，他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显得十分高兴。
“第一个，人品以正直为贵，心地以善良为贵。第二个，言语以简明为贵，行动以稳健为贵。”
“很好，俩个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他对我眨了眨眼睛，我一惊，随后笑笑，没想到老年人还有这种心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