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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山雨

夜,深沉。

楼轻璞抬头看向月亮。

明明是月中,月最明亮之时,他却觉得,今日的月,似乎带了太多朦胧之色。

有下属过来,单膝跪地。

“将军,今日不是您当值,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国舅府打发了人在外头,要请您回府呢!”

楼轻璞不想回去。

不想听到他爹千篇一律,建安王江泓德才是我们自家人,废太子江泓逸是敌人的论调。

也不想听到他娘喋喋不休,当年她是如何的吃糠咽菜陪爹东征西讨,如今爹又是如何纵容那一个又一个的姨娘小妾爬到她的头上。

他不想回去。

楼轻璞神色淡淡。

“保护茹菲娅公主,是本将军的使命,茹菲娅公主住在宫里,本将军也应在宫里巡视,你去回话,等本将军送茹菲娅公主回到塔塔尔,平息了塞北战乱。自会回国舅府!”

这是连宫宴那日,都不会玩忽职守,与国舅国舅夫人私会的意思!

周围人的神色立刻更加崇拜了。

为什么国舅爷那样的人,偏偏有这么个儿子呢?

大家忖度着,继续跟着楼轻璞四下巡逻。

一行人走到明德殿外,景公公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将军,皇上等您许久了。”

楼轻璞一直放在腰侧握刀的手紧了紧。

良久,又似乎不过一瞬,他将身上的武器全部卸下,交给最信任的下属,走进明德殿。

殿内,皇上的神情焦躁不安。

墙角处,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满破布的人,正向着墙狂撞着自己的额头。

那疯癫的人身边,则是面色淡然熟视无睹的右丞相,符岂荷。

楼轻璞微微垂眸,脚下却是大踏步的往里走。

“末将楼轻璞,参见皇上!”

他高声未落,江広铮的一盏茶便丢了过来。

“楼轻璞,朕信任你!”

江広铮气势汹汹。

“朕将那件事全权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朕处理的?烧得干干净净的山庄?抢走银两的是山寨土匪?天子脚下,哪来的土匪!”

楼轻璞单膝跪地,默默承受着皇上的怒火。

江広铮毫不留情的继续道。

“马骉也被人带走了!你不是给他的马下了毒吗?什么千里醉,什么能让人彻底失去理智,什么就算马骉逃走,也不会泄露丝毫关于……”

他说到这里,突然卡住。

如同被人扼住咽喉。

楼轻璞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低头道歉。

“末将失策,请皇上责罚!”

一旁的符岂荷终于开口说道。

“皇上,此事并非楼将军之罪。”

他声音温厚如钟,像是来自天穹,带着几分仙人指引之意。

江広铮顺其自然的被他抚慰,看向楼轻璞的眼神不再那么怒气冲冲。

“国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前说过,他只是个普通人,龙气稀疏,毫无天运,可为何……为何他会天生神力?你也说,今日他命绝于此,朕特意请了茹菲娅公主和木亚提王子,引他入宫,可是,他可一点不像是要命绝的人!”

符岂荷本是修道之人。

可自从见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他就还俗娶妻,也推辞了国师之位。

江広铮怎么会放他离去?

便留了个右丞相的官位给他。

可符岂荷一不上朝,二不办事。这右丞相之位,生生被他坐成了闲职……

今日,却是他主动进宫。

“太子殿下的运势早已天定,却有不才道友妄想替他逆天改命,我若不知则罢了。然我既已知,便是上天命我阻拦之意,皇上请放心!”

江広铮诧异的了不得。

“逆天改命?国师也可以逆天改命?”

符岂荷垂下眼眸。

长生不老是每个皇帝都妄想追求的东西,逆天改命四字,无疑挑起了皇上的兴趣。

“我只会匡正逆天改命之举,确保江山龙脉不被奸人所断。”

江広铮略微收了几分狂热。

“哦哦。”

他怔怔道。

“如今可怎么办?”

符岂荷波澜不惊道。

“皇后娘娘得了天命,我助她一臂之力即可。”

楼轻璞和江広铮都是一愣。

皇后得了天命?

这是什么意思?

符岂荷却已信步走到明德殿外。

他掐指一算,眉头微蹙。

那妄图逆天改命的道友,也已知晓了么?

江府。

青桃毫不犹豫道。

“娘子,我借!”

借命,损的是两个人的寿命。

借一分,损十分。

借一年,损十年。

这一次,要借多久?

符媛靠着床头,神态疲惫。

“这次来势汹汹,我至少要借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

也就是要折寿四天。

四天,不算什么,若不是娘子,她早就是黄土一坯,少活四天又算什么?

却听符媛继续道。

“只是,我刚刚损耗了九分精力,借命之时也要从你身上借精力,五个时辰后,你我要共同昏睡十五日,如若这十五日得不到好的照顾,你我二人……或许就再也不会醒来。”

青桃咬了咬唇。

只要娘子还在这府上,自然会得到好的照顾。

可她只是个丫鬟,却未必了。

朦胧的烛火下,她哭丧的脸莫名带着几分狰狞。

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符媛便露出一抹笑意。

“好。”

慈元殿。

皇后紧攥帕子,紧张中带着不容错识的兴奋。

不过片刻,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姑姑碎步跑了进来。

“来了!”

她凑在皇后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因为兴奋带着几分颤抖。

皇后便按了按抑制不住笑容的嘴角。

陪着皇帝南征北战之时,皇后身边就培养了不少人。

如今更是从她弟弟那里借了不下二十个死士。

这么多人,她就不信不能杀了江泓逸!

等杀了江泓逸后,再栽赃给木亚提。

他二人本就有仇,难不成还能否认?

到时候满朝文武也无话可说!

东宫内。

茹菲娅正和木亚提说着悄悄话,嘱咐他可以欣赏江泓逸,却不能跟他交往密切。

她随身跟着的巫医也点头附和。

“这太子殿下,命好运不好,是个早夭的,不值得花费心思与之交往。”

另一殿,江泓逸昏在地上,如梦呓般胡言乱语,胡踢乱撞,却面色绯红,人事不知,看上去竟像是千里醉发作时的症状。

明德殿外,符岂荷收了阵势,他冲着皇上道。

“我已还了太子殿下的运,如今,我要阻拦那狂妄道友的自毁之举,还请皇上派人戒严,不要干扰了我。”

而这时候,符媛和青桃才刚刚开始,借命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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