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好沉重,像是千斤。简陌费力的睁开了眼,入目便是潞倾那一张憔悴蜡黄的脸。她抬手,想要起身,潞倾急忙扶起她。
她张开口:“这是哪?”声音沙哑低迷。
“我们在一座山里。”潞倾强打精神说。
“谢谢。”简陌低声说。
潞倾一愣,良久,说:“嗯”
“其实,我……”简陌还没说完,就被潞倾打断:“喝点茶吧,你昏了三个月了。”
简陌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喝下。茶应是用丁香泡的,还掺了些许糖,喝起来暖暖的,唇齿留香。细细品味,糖的味道很好的化解了丁香的微苦,像一匹上好的丝绸一样。这杯茶也在不知不觉间点点滴滴渗入她的心,那句“其实,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也被生生咽下去。
潞倾小心的盯着她喝茶的样子,生怕漏下一个细节。她喝茶时的样子很可爱,眼睛半眯,长而翘得睫毛轻颤,掩住了那倾城绝代的莹蓝瞳孔,干裂的唇被浸湿,开始变得娇艳,像一只小猫一样,要人去疼爱。
他刚才阻住简陌的话是因为他怕简陌的话印证他心中所想,会打碎他最后的幻想,如果这样,还不如让他的幻想再保留几天,少痛几天。
简陌捧着茶杯,恢复了清丽的声音说:“我喝完了。潞倾,你是不是守了我三个月了?”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说:“陪我去外面看看。”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简陌,走向外面。
春末夏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竞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拉着简陌走到雨里,:“你看地上的鸢尾花。”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着情绪,“那原本是枯死的,因为这雨,才重新焕发生机。你昏了三个月,这其中有太多的变故。”
她苦笑,她都这样了,还怎会去关心外界的变故。
潞倾的声音里有了些悲凉:“汧翊,死了。”
站在简陌身边的潞倾明显的感觉她颤了一下,简陌不敢相信,他居然死了。明明二人之间已经分道扬镳,可简陌心还是抽搐着疼痛。
潞倾接着说:”你本是正在渡劫的仙,动了情,即是渡劫失败,他为了换回你重新渡劫的机会,用生命灵魂作引。人间因此雨丝绵连。”
潞倾看了看简陌,只见她的脸色有些白,雨丝细密的落下,像无形的网,困住了他,亦困住了她。
只听见潞倾的声音在雨中回荡:“他要我告诉你,他爱你,一直未变过,与你之间的种种,他都小心珍藏。可造化弄人,他复活在一个人的家里,醒来后发现,那个女孩是他新婚洞房的妻,可一切已晚了。他是个特例,没有失去记忆,可他不能负了她,她已有了他的孩子。至于相貌,是巧合吧。他知道,和你在一起,会误了你,所以,他愿意背上骂名,让你好好活下去……”
然后,潞倾将一条项链挂在她的颈上,项链是一株晶莹剔透的鸢尾。“这是他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后来,潞倾说了什么她已听不清了,只是呆呆的站着。是啊,已经历了大悲,大喜,再到到大悲的她,心已不会痛了。
雨越下越大,一滴一滴毫不留情的砸在她身上,她麻木了,任雨水滑过她的脸颊,再流入嘴里。
是雨,还是泪,怎么这样咸?是泪吧,不然怎会这么烫,灼伤了她的眼,也灼伤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