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夜半时分,几乎所有人都进入梦乡,袁志浩蹑手蹑脚的从外面回来,悄悄的走进李卜凡的房间。听见动静,李卜凡立马坐起来,袁志浩嘘了一声。
“李将军,你的计策果然有效,今天皇上在朝堂上说接到密报,你手上有辽国细作的名单,务必安全的把你找到。结果下午就有人等不及了,已经有人秘密召集了人马,准备杀你。”
“只要能找到杀我之人,自然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细作。对了,你回家了吗?先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下落。”
“放心,我还没回去,等抓住这个细作之后再回去也不晚,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跟在你后面保护你的安全的。”
“还是不要,以免打草惊蛇。”
“那好吧,一切小心,我先回家一趟,告诉大哥、大嫂,免得他们担心。”
袁志浩愣在袁府门口,佣人们正在拆白灯笼、丧幡。
孙婆婆从家中出来,看见袁志浩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二少爷,你去哪里了?吴管家到处都找不到您呐。”
“孙婆婆,发什么事了?怎么家里变成这般模样?”
“夫人她,她去世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娘是怎么死的?”袁志浩不等孙婆婆回答,就迅速跑进去,疯狂的寻找,“我不相信,娘,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浩儿以后会听话的。”
“少爷.”孙婆婆想要向前阻止,却被袁志跃阻拦。
“让他找找吧,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袁志浩虚脱的坐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
“你去哪里了?娘的去世你都不能陪在身边,现在娘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到是回来了。”袁志跃口气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娘是怎么死的?”袁志浩四处张望,“大哥呢?”
“不要提他,若不是他,娘也不会.,总之他不再是我们的大哥。”
袁志浩不敢相信的看着袁志跃,这是谁?他还是他们的那个憨厚老实的三弟吗?“我不相信,大哥向来尊敬娘,他怎么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打死我也不相信。”
“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外界都传了些什么,亏你还一直在外面闯荡,家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知道。”
袁志浩看着孙婆婆,眼泪婆裟,天与地仿佛旋转起来,袁志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孙婆婆,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镰镇,袁志逸找人修改了自家的门匾,吩咐工人挂上去,上面写着易府两个大字,又在一侧竖起一个布幡,上面写道有病必医四个大字。
“易大夫,您的门匾给您装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谢谢您,这是您的工钱。”袁志逸身上完全没有曾经的袁志逸的影子了,人也变得好相处了。
“不行不行,易大夫,这个钱我不能要,要不是您,我娘的病还不能好呢,就当是我谢您的。”
“这是说的哪里话,快别客气了,您就拿着吧,以后还要多靠杨大娘帮忙照顾舍妹呢。”
沐府,李世晨和王若然站在大厅里等候着沐老太太,看见沐老太太进来,李世晨扑哧一下跪在地上,叫道,“娘,我是晨儿啊,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沐老太太热泪盈眶,手颤抖着摸向李世晨脸上的疤,“我的儿啊,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是啊,娘。对了,娘,这是若冉。”
沐老太太这才看清旁边站着的女人,女人脸上的红豆多的吓人。沐老太太仍然认出这就是王若然,手里的拐杖脱落,掉在地上。
王若然弯下腰,捡起拐杖,递给沐老太太,“娘,怎么?媳妇这张脸吓到您了,要怪只能怪当年那帮杀手带狠心,不过我命大,只是毁了容。”
“你,你不是自己逃走了吗?”沐老太太仍然装作糊涂。
王若然嗤之以鼻,不愿再多说什么。
“娘,雪琪呢?听说她和袁志逸被赶出来了。”
“不知道,谁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沐老太太恢复冷漠。
“不知道?好,我自己去找。”王若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沐家。
“若然.”李世晨想要追出去,却被沐老太太制止。
袁府,“二哥,你现在回来了,我就遵循娘的生前的规定,锦艺交由你管理,普药堂我来打理。由孙婆婆和吴管家作证,今后经营盈亏互不相关。”
“你这是要分家,那大哥呢?大哥辛辛苦苦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他分到了什么?”
袁志跃看着袁志浩不死心的样子,最终还是拿出那封信,“这是娘临死前写的信,你好好看看,他配不配。”
‘逸儿,你是你们三兄弟里娘最对不起的那个人,你爹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故意冷略你、忽视你。娘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你娶了雪琪,如果不是娘同意这门婚事,你也不会娶了自己的妹妹。这一切都是娘的错,娘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进行赎罪,娘去找你爹了,希望你爹不会怪罪我。’
“娘她这是在向大哥赎罪,我们更不应该把大哥大嫂赶出去。”袁志浩如同一个机器般,木讷的说道。
“你醒醒吧,他是叶驰山的儿子,如果没有他,娘也不会死。”
“志跃,别逼二哥了,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赵玉盈拽拽袁志跃的衣袖。
“事情就这么定了。”袁志跃看了一眼赵玉盈,“你跟我来。”
竹林雅居,袁志跃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书信,“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赵玉盈好奇的打开书信,僵在那里,“休书?”赵玉盈气愤的将书信撕碎,砸向袁志跃。
“早知道你会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份。”袁志跃又掏出一封书信。
赵玉盈想要去抢,却被袁志跃躲开。“袁志跃,你凭什么休我?别忘了,我们这可是皇上赐婚。”赵玉盈打心底里不想离开袁家,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吸引她留在这里的不是报仇,而是眼前的男人。
“凭什么?皇上赐婚又怎么样,不侍奉公婆,不顺从相公,进门一年多却仍然无后,你说那一条不够休了你,即使闹到皇上那,你觉得皇上会向着谁。”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是讨厌你,相反,我确实喜欢上你了。可是你嫁入袁家的目的是什么?要不要我告诉你?”
赵玉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
“二十一年前,有一对姓钱的夫妇,因为一场血杀,双双死去,撇下一个女婴。这个女婴躺在死人堆里,没有被人发现,后来,那个钱夫人的妹妹在血泊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女婴。这个妹妹嫁给了王爷,这个女婴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郡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袁志跃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
赵玉盈吃惊的看着袁志跃,“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说的我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那个女婴长大之后,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世,便以身犯险,嫁入自以为的仇家,寻找当年的痕迹。”
“既然你知道我是你仇人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赵玉盈眼中充满绝望,冷笑道。
“什么是仇人?谁又是谁的仇人?这个世界太混乱,谁又能说孰对孰错,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即使那天我死在你手里。”袁志跃双眼放空,使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听着袁志跃奇怪的语言,赵玉盈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她明白了,那就是找父母说清楚,问清楚当年的事,如果真是袁家害死自己的父母,那么她就会以死拼搏,为父母报仇。赵玉盈接过袁志跃手中的休书,没有收拾任何东西,直接走出袁家。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袁志跃不禁想起去苏州之前。当时在袁志跃眼中,一切都是这么单纯,赵玉盈在自己念书的时候捉弄自己。拉着自己在庭院里散步、打闹、嬉戏,一切是多么美好,却也短暂。有时候袁志跃在想,如果不去苏州,是不是后面的这些事也不会发生。其实相对于自己所知道的所谓的真相,袁志跃情愿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娘不会死,大哥、大嫂也不会是兄妹,二哥依然可以快乐的闯荡江湖。
睡久了,梦就会醒,快乐的时光总是在人不经意间悄悄流逝,袁志跃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那个憨厚老实的袁志跃了,你要变得强悍起来。王爷的话,娘的话,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又或者全都是假的,既然梦醒了,那就做些醒着的人该做的事。
赵玉盈徒步走到王府,看着这个熟悉的围墙,熟悉的大门,赵玉盈满腹心酸,却一滴眼泪也落不下来。既然选择了复仇,就该有一个复仇者的样子,首先就是把自己变得强大,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时,才有资格去说复仇。否则,一切全是为自己贪婪的活着找的借口,那是懦者逃避现实的理由。自己已经搭上了婚姻,也浪费了一年多的时光,却仍是原地踏步。这个现象要改变,那就是认准的事情不能再动摇,无论对方是谁,自己都应该做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赵玉盈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起来,这人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赵玉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