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鲨鱼却也被折腾得半死不活,蔫蔫地伏在浅水中一动不动,一只眼中犹流着鲜血,王青麟此际看了,叹道:“你虽是个畜生,却也将我二人送到这里,算得上我们的救命恩人了!也罢,一报还一报!”
他过去将那鲨鱼眼中的木棍轻轻拔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药粉来,抹在那鲨鱼的伤眼处,过得片刻,看着那鲨鱼眼处流血凝固住了,在它左首拍了一下,道:“去吧!只要你眼处不溃烂发脓,性命应是无大碍的!”
那鲨鱼宛似听懂了他话一般,掉转身子向深水游去,转瞬便不见了影子。
他回头搀扶起燕馗,两人一拐一拐地向岛上深处走去。
------------------
两人这一走之下,才知这岛大得惊人,整整半日,一路竟然不见半个人烟,只有无边无际的密林,身畔全是数十丈高的巨树,便是那林下说不上名字的草株花朵,也较之中土大得多,有一种花便有磨盘大小,叶子也有两三尺长,一株花树上缀满数百朵这么大的花,更难得五颜六色俱全,真可谓是花团锦簇了。
虽然异景美不胜收,但王青麟却没了这等闲情逸致,海上一夜惊魂,本就没完全恢复过来,这又走了几个时辰,着实又累又饿了,可是此处林高草密,眼看天色不早,哪敢在随便在这里歇下脚来,万一半夜里,从林中跑出些毒虫野兽什么的,岂不更糟?没奈何,只得继续赶路。
----------
也是两人运气,天黑之前,那密林渐渐稀疏起来,地形也随之陡峭起来,原来,两人已穿过林海,来到一座山下,王青麟抬眼望去,只见眼前大山,怪石参差横亘,重岩叠嶂,危峰兀立,一条白练似的瀑布从半山腰滚滚直流而下,声若龙吟,仰望远眺,半山腰处便没入云海,不见其顶,确实瑰丽雄奇,并不亚于中原的五岳三山。
再走近些,那山脚通往顶处的小径,竟然是一阶一阶的石阶,王青麟不禁大喜,心中想道:“这石阶无疑是人力斧凿而成,看来这山上必有人家的!原来这并不是一座荒岛!”
他将燕馗安置在一棵树下,道:“燕兄,你暂且休养片刻,我去山上看看,看能不能寻些饭菜回来!”
----------
爬到半山之时,他便看到前方一大片偌大的屋舍来,座落于山腰腹地,红墙绿瓦内,楼阁鳞次栉比,高低错落,不下数百间,走到近前,发现这片院落原来是个占地相当庞大的道观。
那道观大门紧闭,他上前抓起叩环,重重地叩了几下,半响过去,却是无人开门,心中不由疑道:“难道是道观太大,里面的人听不到叩门声?”
于是,他又重重叩了几下,口中大声道:“有人在么?”
门内静悄悄的,却仍是无有应声。
“这偌大的寺观,不会没一个人吧!真是奇了怪了。”
他踮足翘首向里面一阵张望,只见里面空寂寂的,确是无人走动,“再这样下去,便饿也饿死了!没奈何,我先到里面寻些吃的再说!”
到底是做贼心虚,他翻过门墙,生怕被人发现,起初只是顺着墙根往里面走,仔细察看一番后,确认道观里面确实无人,遂放下心来,走了一会,更觉得这道观规模大得吓人,一座院落套着一座,他接连穿行十几座院落,竟然还没找到厨房所在之地,诧异之下,不由心想:“那些王府皇宫,不过也就如此了吧!”
一番东寻西寻,才找到厨房,确切点应唤作食堂了,竟然也大得不同寻常,偌大的厅内,光是用餐的桌椅条凳,整整齐齐摆放有致,数目便不下千数,蒸饭的铁锅,一个便有丈许方圆,水缸,米缸俱装得满满当当,只是他翻遍所有的蒸笼,却找不到一块现成的熟食。
“天杀的,难道这些人早知道小爷要登门造访,把能吃的都给收拢起来了?”
王青麟的心情从满腔欢喜一下跌到谷底,口中喃喃咒骂道。
----------
忽然间,犹如昙花的暗夜绽放,一阵奇香无比的气味闯入他鼻子中,那香气充盈口鼻之中,化作一道清凉直透脑际,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王青麟使劲地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急步跑出这个巨大的厨间,只觉得四周都弥漫着这股异香,却不知它从何处传来,只是闻到一波又一波更强烈的香气被微风轻轻送来,他细细辩闻了一会后,终于发现,那香气来自道观的西南角处。
闻香识源,他一路追溯而去,七拐八拐,翻过一道小山坡,看到一座被烟薰得乌黑的屋子,只听得那屋里传来扑踏扑踏的拉风箱声,屋顶烟囱内向外呼呼地吐着数尺高的火苗,那阵阵香气便是来自那里。
他悄悄靠上前去,从外瞧进去,只见屋子当中一座巨大的圆炉,炉前两名道僮正汗流满面地卖力拉着风箱,一位高大身材的老道士一眼不眨地看着火侯,不停催促道:“再拉快点!”
两名道僮口中“嗷傲”地叫喊着,一顿疯狂地猛拉,那炉中火从赤红渐渐变成淡淡蓝色,随着时间的推移,炉中的香气也越来越浓厚,老道士大叫道:“就快好了!使点劲,不要慢下来!”
不多时,只听“砰”地一声清亮的响声,片刻,又是一声,接着如炒豆子般“砰”“砰”连响几声,老道士面露又惊又喜之色,双手来回搓着,瞪大眼看着火炉,显得是紧张万分。
这时,炉顶铜盖忽地弹开,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从中传来,老道士对道僮大叫道:“停!”,一个纵身便扑上前去,也不管炉火燎烤,小半个身子探尽炉内,久久之后,方听到他长舒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终于成丹了!”
两名道僮累得直喘粗气,一名道僮偷偷看了一眼那老道,怯怯道:“师伯,我们要屙尿!”,那老道士心思全然在那丹上,只是随意挥挥手:“小兔崽子,就知道偷懒,去吧!去吧!”
小道僮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只见那老道在屋中走来走去,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显然还没从成功的喜悦中走出来。
“都是些鼠目寸光的浅薄之辈,言之凿凿说什么世间再无丹师能练出来乾元丹来,今年的斗丹大会,我一定会给诸位一个大大的惊喜!呵呵,只怕到时有些人的面子不好下台了!什么丹会四大长老,真丹世家,全是些沽名钓誉的狗屁!只有我司徒晟,才是真正的丹王!”
这时,只听闻一声长啸从天际遥遥传来,其声如凤鸣九天,清亮激越,久久不绝。
那老道面色一变:“这家伙怎么来了!不行,可不能让他进我的丹房!”,说毕,老道嘀咕着迎了出去。
眼看那老道走远,王青麟无声地从一边草丛出爬出,左右张望一番,蹑手蹑脚地溜进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