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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凤无忌说到这里,那黄姓老者本来一直端坐鹤背之上闭目不语,忽地睁开眼来,道:“这个石室有古怪!绝非只是一个藏珍之所那么简单!”

凤无忌大笑道:“黄公胸如明镜,见微知著,竟然从我只言片辞中窥见其中蹊跷!识破那隐污暗浊,凤某佩服!”

龙夜天皱眉一想,恍然悟道:“果然如此!只是重宝唾手可得之际,恐怕人人教热血冲昏了头绪,有几个能沉下心来去思考其中问题?”

一众歌姬皆秀眉微蹙,手托玉腮,仰着螓首思索着这个问题,凤无忌笑吟吟地看着她们,道:“你们有谁能答得上来其中的蹊跷到底何指?”

陶十三娘自海上飞回后,不敢靠凤无忌太近,生怕被他斥责,这时,听见他问话,大胆道:“先生,黄公和龙先生智珠明达,见识过人,我等小女子自然不可与之同语,十三娘从头听来,虽反复推敲,终不得要领,只是隐约感觉其中疑点,始于这块铭石刻文!”

凤无忌笑道:“哦!那你便说给大家听听!”

陶十三娘嫣然一笑,驱鹤上前,来到诸人中间:“这洞府主人却也当真无聊,成天不是把天打个窟窿,复而补上,便是搬太行山的石头,倒在海里,扰得那些鱼虾螃蟹也不得安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单论这人的手段本事,只怕三界五行中,有这等神通者也不过三两人而已!“

“去掉似是而非的纷杂,实际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石室主人是个促狭鬼,以捉弄人为乐,这个石室不过是他捉弄后人的一个道具而已!“

“还有一种情况,它是真的藏珍之所,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则这个石室主人的话中前后有冲突不实之处,这便是疑点所在!“

凤无忌面露赞许之色,那老者和龙夜天也连连颔首不已,陶十三娘接着道:“如这人所言,他既有此通天彻地之能,理应早跳出轮回之劫,不问生死之数,延长生而不老,何至于知感天命无几,阳寿殆尽之说呢?“

“难道这人受了极重的内伤?”,陶十三娘摇摇头,玄功九转之人,休说是一般内伤,便是经脉寸断,五脏六腑碎裂成块,也不见得就此送了命,她思虑再三,仍是难以下出内伤论的结论。

龙夜天忽然问道:“那依你之见,这个石室藏珍是不是真有其事!”

陶十三娘皱眉想了一下,道:“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而其中定然另有隐情,只怕是包着糖衣的毒药也未可知!”

龙夜天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后续如何,凤兄别吊大家的胃口了,快快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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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听衣袂飘忽之声,一道黄光闪过,石室中又多了一人,凤无忌瞧去,那人却是个英气勃勃的黑衣青年,只见他长发及肩,面色竟然白皙如女子,但一双眼睛顾盼之际,却是神光四射,扫到凤无忌时,只见他冲自己挤了几下眼睛,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凤无忌不由微微皱眉,心中暗暗思忖自己是否见过此人。

那青年眼光快速掠过全场,只听他大声惊喜道:“咦,我竟然是第九个人啊!看来来得正是时候,再晚恐怕就没我的份了!嘿嘿!”

他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室也随着这响声一阵剧烈摇晃,众人大惊,纷纷站起身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只见一个白面黑须的蓝袍中年站出来,大声道:“大家先不要慌张,这里面共九座石库,现在又进来正好九个人,正应了九九盈满之数,外面那道门就自然关闭了!”

“完了!这下出不去了!”,只见之前出声的那名身着月白衣的青年面色难看,喃喃自语道。

蓝袍中年眉头微皱,轻声宽慰他道:“凌公子,稍安勿燥,还有大伙都先安静下来,把自己手头的事忙完,切勿自乱阵脚!”

说完这话,那蓝袍人复又回过头去,一头扎在那禁制之上,再不理会身畔之事,只见他双手十指不断变幻,捻抹拢挑,上下翻飞,不断作着各种解印手法,过一上会,又停下动作,苦苦思索起来。

见到那蓝袍人不动如山,其余众人也都稳下心绪,端坐石库门前,继续钻研起各自面前的禁制来。

那个凌公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无人理会,只好乖乖地坐回原地,但他心神已然大乱,杂思纷纭,怎么也专不下心来。

这位凌公子名叫凌虚,乃南海剑宗宗主之子,上个月刚完婚,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小两口正如胶似漆着,这次也是受了朋友的怂恿和激将,才跟着一道来的,临行前,妻子再三嘱咐,教他早日归来,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暗暗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了。

凤无忌盘坐不动,默默分析那块石砖上镌写的文字,他从一开始就没把重点放到这个禁制本身,而是从那篇石刻入手,从文中这个石室主人的生平,性格,癖好,揣测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就像蛇走过的路会留下气味,老虎会以尿迹圈定自己的林地范围,一个人的做过的事,如果细加寻搜辩析,也可以找出其人癖好特点的迹痕来。

而这个,很有可能就是解开这个禁制的关健所在!

就像剥开层层石皮,最终摘取其中的玉核,这道禁制外面三道真气平平无奇,仿佛只是为了让人先练手而设,凤无忌轻而易举便化掉它们,围绕在石门前那层蒙蒙的青气也变得淡了少许,隐在这层青气后的石门已初现峥嵘。

马上要面对的是这个禁制的内核了,这才是较量的开始,再往后面去,只会越来越难!

只是这时,凤无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回头望去,只见众人都在拼尽全力化解石库之上的禁制,而那个黑衣青年,并不急着占住最后那个无主的石门,而是在石室内到处踅摸,在这个后面瞧瞧,在那个后面看看,完了不住叹气,但听他的叹气中,却是带着无比的满意和快乐。

那凌虚本来在那就如坐针毡,心烦意乱之下又听得他在自己背后不住地呵呵,不禁怒道:“你在嘲笑我么?”

那黑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你解不开这个封印的,我瞧你心不在焉的,干脆别硬撑了,将这个天字之门让给我,我打开它后,心情一好,里面的东西说不定有你一份!”

凌虚怒道:“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那黑青年耸耸肩,双手一摊,转身走开,嘴里嘀咕着:“无所谓!那就让你给我多看会儿门!”

凤无忌四下里察看良久,整个石室内一切如常,并无什么异常,可是心底那突如其来的不安到底是从何而来?

凤无忌回过头来,摇摇头,皱眉想道,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但他刚一凝神,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带些许诡异,又带有些许危险。

他默然了一会,强行将心头不安的感觉压下,手势连打带消,急速变换,接连七八种手印祭出后,随着他指尖轻轻一挑一收,隐在禁制内一道神秘的力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第四层防御已然破功,同时他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一如他的分析,这石室主人性子极为自负,自负的人的表现基本是一个样,他们通常都很高调,也有一股天然的叛逆,虽然他们或许不自以为如此,但处处标新立异,是这类人的通病。

若你用常理去揣测他们注定会碰一头血,别人的破绽是越隐密越好,而这种人,他们绝不屑像藏猫猫一样教你无迹可寻,它应该会在一个明显的地方!

凤无忌全神贯注地盯着这道急速快旋的真气,果然,这道气流表面之上,有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细微裂痕。

这个结印的破绽如此明显,是那石室主人的有意为之,但又同时给解印之人出了另一个难题。

在一道真气内留下一条裂痕,本就是非常之难事,而这个裂痕已历经不知数百年,在真气不停的高速旋转撞击下,仍凝聚不散,更是难中之难,可见这石室主人的手法之高明巧妙!

其中的巧妙,就像一个几十年的烟鬼呼出的烟圈,初时尚可保持圈形,但时间一长,终化成一团烟雾,再高明的烟鬼,也不能让这烟圈一直聚而不散,更何况是前人随手布下的一道真气?

这是一种极难达到的平衡,这个石室内所有的气流和岁月的侵蚀,和它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但这个平衡又很脆弱,脆弱到任何一个外界力量加诸到它身上,这个平衡将被打破。

凤无忌手上力量要恰到好处才行,轻了,剥不掉这层神秘的力量,稍重一点,这个裂痕就会被外力撞化散开,这个破绽也同时不复存在,这个封印的开禁便遥遥无期了。

顺着这个裂痕,可以将这道真气轻易去除,如果裂痕一消失,这道真气变为混沌一体,那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怎么打开它了!

凤无忌的心思已经放到下一层禁封了,天龙八印,顾名思义,这个禁制有八层防御,第四层已打破,第五层呢?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突然,凤无忌只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一个声音自耳边响起,“凤兄!你好!”

他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那黑衣青年站在他背后,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见他一脸疑惑地四下张望,只听那青年笑道:“凤兄不须左右顾盼,正是小弟在叫你!”

凤无忌被他突然打断,心中不喜,不过以他的性格,却也不是那种雷霆发作的类型,只是淡淡道:“凤某在江湖上藉藉无名,却没想到在这区区暗室之地,竟然有人识得凤某贱名,凤某实在不知该惶惶惭愧,或是喜出望外?”

只听那青年道:“倒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这天龙八印,我解不开它,这石室中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但我适才看凤兄这几下手法,似乎已有窥其堂奥,颇具登堂入室之势,不如我们合作,打开这九个石库,其中宝物,你我兄弟一人一半!不知你意如何?”

凤无忌听到他这一番话,哈哈一笑,讥讽道:“阁下是不是发失心疯了?且不说我为何要与你合作,其它石库,都已是物有其主,别人如何肯拱手相让?你不如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到那个无主的石库上算了!“

那青年不愠不怒,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道:“我说得出,自然做得到,其它石库,依在下之见,诸位道友必是乐于相让的,至于你我合作,在下也是诚意满满,可不是空口白牙卖嘴逗乐来着!”

凤无忌脑中一边想着适才那古怪的气息,一边懒洋洋道:“阁下还是找别人合作吧!”

那青年脸上笑容依然,突地凑上前来,盯着凤无忌,神色诡秘地笑道:“修行停滞丹田损伤的滋味不好受吧!”

凤无忌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微微一笑,却不答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物,在凤无忌眼前快速晃了一下,然后迅速塞入怀中,道:“若是凤兄肯答应,这本《太乙真诀》便是凤兄的了!”

“原来是你?”

凤无忌瞧着这青年,身子微微颤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终于想起那股气息到底为何物了,那是凤无忌非常熟悉的一种气息,他发掘的封存密闭了几百上千年的洞府宝库里面,都有这种死亡一般的气息,他每每自这些古洞府出来后,身上不可避免会沾有这些死气,洗都洗不掉,没有一半个月这种气息是不会消失的。

这青年身上的气息,而这本《太乙真诀》的来历,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不久前刚刚挖开一座洞府,名字便叫太乙洞府,谁知千辛万苦打开后,里面止剩一个空的铁匣,里面的东西却不翼而飞,而铁匣上刻的便是太乙真诀这几个字。

那时他便暗中生疑,自己的行踪被人暗中盯住了,只是苦于一直抓不住这个跟踪者,这人和这本太乙真诀的出现,印证了他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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