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飘荡在夜空中,忽远忽近,似从天籁中来,无比空灵澄澈,似如雪后静泌的丛林,松针悄然坠落行人的身畔,又如午夜昙花,悄然怒放,似潺潺的流水淌过,似情人的细声在耳边诉说,端得美妙绝伦,无比动听。
歌声中充满了欢喜之情和绵绵爱意,洋洋盈耳,余音袅袅,众人的情绪也被带到她的欢喜和忐忑当中去,似是眼前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与一个英俊的男子在山中相遇,相爱,相会的场景。
那对男女情侣听得入迷,那紫衣女子脸上红晕微泛,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家的小秘密,她侧头一看那男子专注的神情,对他调皮地一吐舌头,那男子回头一看,目光中也是深情款款,那女子莞尔一笑,两人情不自禁攥紧了彼此的手,那花玲珑也从帐子中探出头来,听得入神,几个头钻到被子中的男子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唱到这里,歌声戛然而止,夜空又恢复了宁静,庙内众人皆久久陶醉其中,难以自拔,白玉楼口中喃喃道:“继续唱啊!怎么不唱了?”
那红衣女子花玲珑愣了半天,方才感叹道:“唱得真好!”,
旁边一名戏伴相当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花姐儿,你心气一直高得很,平时很少见你这么夸人的!”
闻者皆心有戚戚,却又意犹未尽,王青麟虽不懂音律,可委实觉得听了那歌者的声音,便似一阵柔柔暖暖的风拂过身体,使人灵魂出窍之感,他感慨之余,不经意间一瞥,却见那书生双拳紧握,一脸痛苦之色,眼中似要滴出泪来。
“他这又是为何?”,王青麟满头雾水,心中不由暗暗寻思,正在这时,只听得那女子又唱了起来,众人急急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句。
“可惜,美丽只是表象,
一切终究如梦幻泡影,
在太阳下轻易破碎湮没。
姑娘每日都将自己仔细打扮,
像个将要出阁的新娘,
在他们相爱的地方痴痴等待,
却再不见那人的到来。”
那女子唱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只是到后来歌中已全然听不到初时的喜悦之感,声调也变得低沉,声音中微带凄楚,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出声,生怕她就此不唱。
过了一会,歌声又幽幽响起。
“原来,爱情也是骗人的东西。
男子的眼里,最珍贵的不是姑娘。
他漠视真情,
名和利才是他的最爱。
一阵风便吹走往日的盟誓。
神圣的爱情已被亵渎。
姑娘的心淌着血,孤独地回到了山上。
每日里只能以泪洗面。
回忆起往事,如梦如幻。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
难道过往的甜蜜都是假象?
她不知道,为什么付出没有回报?
她的眼中盈满泪水,悲伤无依。
她无处倾诉自己的伤怀。
只有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才唱上一段哀怨的歌曲。”
那女子声音越来越低,犹如丝缕,绵而不绝,唱到最后一句时,几乎细不可闻,只是歌声如泣如诉,其中透出的苦楚凄婉,久久萦绕众人心头,令人不胜唏嘘,心中郁塞。
庙内一片寂静,众人都默不作声,心中各有所思。
突然,那个紫衣女子黯然道:“她好可怜,我听了心中好痛!”,她身边那英俊男子笑着道:“别难过了,或许这歌就是这么唱的,其实没有这回事啦!”
那紫衣女子娇嗔道:“你们男子便是这样,心思总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上,尽做些求椟遗珠的事,却忘了什么才是生命中最最珍贵!”
那男子笑吟吟道:“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子当中,怜香惜玉的也大有人在,不要东张西望嘛,看这里,看这里,眼下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近在咫尺,这个别人不知,你却应该懂得!你若也说不知,那可真违了心了。”
那紫衣女子笑着啐骂了他一句,“嘴跟抹了油似的,光会说好听话!”
这时,只听哗地一声,那白玉楼从地上一跃而起,眼光灼灼,闪烁着热切的光芒,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子,请她到我的戏班上来!我要定她了,谁都不要跟我抢!”,他口中说着,脚下如生风般走到门口,将庙门一下打开,便似有人在背后追赶一般,急急奔了出去。
只听他在山谷中大喊大叫,“这位姑娘,我是东川凤鸣班班主白玉楼,冒昧恳求姑娘能现身一见!”
四下里,除了呼呼的风声,便只听到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再无其它声音。
白玉楼久久不见那女子回应,环视四周,并无人影,心中不由疑窦,难道她人已悄悄离开走远?他不甘心地又叫了一声,“我说的事儿,可是于姑娘大大有好处,若是姑娘平白错过,只怕日后知晓,要后悔终生,啧啧啧,这位姑娘,我晓得你听得见,呵呵!”
说完这句之时,他似乎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打量,他忽地转过身,却仍是不见人影,忽然间,又觉得那双眼睛又到了背后,犹如一把刀子直插后背,回过头来,又不见人,不由心中大骇,正在他惊疑不定之时,只听得幽幽声起,“你很仰慕我么?”
那声音若有若无,似远似近,白玉楼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只见黑暗中依稀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他拍了几下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提起的心始放了下来,原来不是鬼,却是自己吓自己。
他睁大了眼睛向暗处探去,却又不见人影,虽然心中纳闷,隐约觉得她人应该就在附近。
“对,对,对,我听了姑娘的天籁之音,对姑娘的歌艺可是仰慕得很!”,白玉楼忙不迭地应声答道。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道:“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了!”
白玉楼见她一口回绝,急道:“姑娘歌艺如此精妙绝伦,难道甘心就此埋没这荒山郊野之中么?”
他见那女子仍默不应声,遂又开口道:“其实,白某对姑娘你本人,也是仰慕得很!”
那女子闻言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想跟我好么?”
白玉楼见她回应,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她既肯应声,若是自己趁热打铁,加把劲儿,多多奉承美言,必说得动她,忧的是,自己若贸然答应下来,万一这女子尊容长得有点儿欠奉,岂非自寻烦恼?
可是眼前情形,若是自己犹豫不决,只怕会恼了她,他也顾不了那么多,陪笑道:“姑娘若然不弃,在下自然求之不得!”
那女子哼哼一笑,语气骤地变冷,“似你这般见一个爱一个,你家娘子知道么?”
白玉楼一心急着招揽她,却未听出她语气中间蕴的不善,只是觉得她口气中有所松动,不由大喜过望,他拍着胸膛道:“姑娘大可放心,内人性情温驯,不是那种善妒之人,何况有我在,她也绝对不敢对你说三道四,势必不教你受半点委屈!”
只听那女子一阵冷笑,“果然又是一个巧言令色,寡廉鲜耻的负心忘义之徒!”
白玉楼闻言,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姑娘是真心实意,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只听那女子突然暴怒起来,尖声喝斥道:“不要在我面前发什么破誓!”
白玉楼有点讪讪,心中正暗暗恼火,只听那女子一阵冷笑后,“你说你真心实意?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玉楼只觉身上一紧,似是两条手臂状物从背后缠了上来,腰肩被紧紧箍住,胸膛前的衣服被其中一只手轻轻拔开,细长的指甲在他肚皮上轻轻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