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麟长叹一声,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若不是我亲眼目睹,怎知你一小小女子,坑骗,诱胁,杀人,嫁祸,这些手段你会齐全了!好,算我怕了你!只是有一件,我只留你三日,三日之后,你须自已找地方避难去!”
那女子一口应允,痛快答道:“三日便三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连前面坑你那次,是两个人情,来日本姑娘必定厚报!”
王青麟罢罢手,叹息道:“算了,你不坑我,我便烧高香了!你的厚报,还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糖包砒霜,我无福消受!”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早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姓叶,你叫我叶姑娘罢!放心,我会言而有信的!”
王青麟一拱手,道:“我姓王,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说到做到!”
叶凌波好奇的打量着王青麟的房间,只见这位越龙城有名的富二代房内墙上挂满了刀剑弓矢之类东西,地上一层厚厚的结织羊毛地毯,座椅上铺陈着一张虎皮,居然墙角还摆放着几坛波斯来的葡萄酒,她看在眼里,啧啧称赞。
“相当符合我的想象,粗人粗线条,跟个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山大王的房间差不多,而且这个山大王还得是个目不识丁的莽汉,若是房内放上几盆兰草,桌上放有几本书卷,那便可肃杀之中有三分雅致,人看了就会以为这房中居住着一位允文允武的山大王了!”
王青麟忍不住回了一句:“难道不能是位高来高去的剑侠的居所么?”
叶凌波摇摇头道:“不像,剑侠者,路见不平,拔刀襄助,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仗节重诺,视钱财如粪土,飘泊江湖,风餐露宿,随遇而安,或栖身山林破庙,或隐于陋巷破屋,所处之地哪能像你房内这般富丽堂皇?”
王青麟翻了她一个白眼道:“照着你的意思,那世间剑侠都是穷光蛋了?”
叶凌波嘻嘻一笑,道:“差不多如此,你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比如本女侠,两袖携清风,身无二两财,就不折不扣是个穷光蛋!”
王青麟不屑的别别嘴,道:“好了,你先呆在这里,别乱四下走动,我可不想府上人知道我房中还匿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去!”
叶凌波哼了一声道:“难道本姑娘很不上台面么?拉出去很丢你的人么?”,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地呆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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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波慵懒地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在那所破庙提心吊胆地躲了几日,身上早就粘乎乎的难受地要死,今日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了。
要是再在那里呆上几天,她非发疯不可,幸好碰到这个家伙。
崭新的毛巾,刚开封的胰皂,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味,还有一身替换的女衣,居然还有崭新的内衣,看着这些,她脸突然有点发红,瞧不出这小子,居然还是个细心人。
她洗漱完毕后,推开房门,见到王青麟正端坐在椅子上,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得门响,抬起头来,两人恰好双目相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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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麟突觉眼前一亮,浴后的叶凌波站在面前,长发披肩,略显宽大的衣裳使得她纤毫毕露,晶莹的水珠不断顺着发稍滴下,滴入肩头微露那一抹耀眼的雪白内,犹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将暗淡的室内映的顿时也明亮了许多,王青麟急忙低下头去,喉咙一阵发干,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叶凌波看他神情,心中暗有些得意,随即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再看挖出你那不老实的眼珠子!”
王青麟被她一凶,便知自己失态之事被她瞧见,心中不免懊恼,强自辩解道:“谁乱看了?”
“嘿,我睡哪?”,她问道。她素来大胆,可是此刻恢复了女儿身,又与一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心中不免有种莫名的慌乱。
王青麟一拍床沿:“你晚上就在这儿睡罢!”
叶凌波闻言柳眉微微上挑,见她神情,王青麟情知她心思,急忙道:“我另有去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欺暗室的小人,这里你大可放心住下!”
“哼!你有那个本事么?像你这种绣花枕头,最好放聪明点,若有坏心思,本姑娘来一个剁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嘿嘿,不敢!王某虽不才,但眼界还是有的,那些庸脂俗粉嘛!自然是视而不见!”
“你说什么?”,叶凌波闻言蛾眉顿竖,那眼光犀利地便似要杀人似的。
世间女子三大仇,第一便是言她丑,你可以坏我贞节,但你绝不能忽视我的容貌,坏我贞节我身死,但你要说我丑那便铁定是你亡了,任你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天潢贵女,抑或江湖侠女,都不能因而免俗,容貌兹事体大,总是看得比命重天大!
王青麟大笑而起,道:“你好生歇息罢!王某告辞!”,慌忙夺门逃窜,逃得极远后,犹觉背后有如万芒刺身,好生别扭。
叶凌波哼了一声,听他走远,闭了房门,一个倒纵,一下倒在软绵绵的床上,她三下五除二除去身上的衣衫,只留贴衣的亵衣裤,哧溜一声,如鱼儿般钻进绸面大被中,忽地觉得不妥,又从被中爬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墙边,踮起足尖,将墙上挂的弓取了下来,顺便在箭壶中抽了一支箭,她从自己的袋口取出几个小瓶,从中倒出一些粉末,细细涂在那箭头上,将弓箭置于床边桌子上,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直到躺下来,几日来绷得紧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精神很累,但却没有一点睡意!点滴往事顿时浮现在眼前.
自己本来立志要做一个女剑客的,这是她从小的夙愿,可是自师父病故,大师兄青松子掌了师门以后,她的危机感就来了,她知道不但有可能做不成像聂隐娘红线女一样的女剑客,而且连自身都难保。
她忍受不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师兄看她时的眼光,那便像一只野兽将要吞噬猎物前的凶芒,让她不寒而悸,而她,便是他的猎物。
她知道,在岛上,除了自己,没人能保护得了她。
逃出魔焰岛?不可能,自魔焰岛到中原有五百里海里,海中有数不清的鲸鲨蜃蛟,或许她的小船驶出没多远,便被恶浪掀翻沉入海底,她只有忍耐,用自己的智慧与之周旋。
青松子是个自负的人,长相英俊,而且天资聪颖,特别对于武学和修道上,这也无怪他不到三十便晋身虚元之境,在修道界,他的风头一时无两,人所公认的最为杰出的青年俊彦之一。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而他的狂妄自大,恰好为她提供了一个保护罩,他喜欢女人自动投怀送抱的感觉,所以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如同一个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伪装的,长期的隐忍如果得不到必须的回报后,他的耐性就会一扫而光,野兽的本性将又呈现出来。
而那时的她,除了死,便无别的可供选择的了。
所以,她一直在暗中找机会,她打定主意,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她也会试着驾驶一条独木艇逃离这里,哪怕生机渺茫,她也要试上一试。。
而这次越龙城出现千年钩蛇的消息,让她知道机会来了,她不但有可能逃离他的掌控,而且运气好的话,她拿到那颗蛇胆,她便不用再怕他。
岛上沙地中有一种很漂亮的小水虫,还会变色,但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来,它便一动不动,只能束手就擒,成为螃蟹的美餐,时常,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小水虫,美丽又孤独,死亡离它永远这么近.
所以她缠着要跟着他们一起到中原来捕猎这条钩蛇,有了蛇丹的她,还会是那只可怜又美丽的小虫子么?
不,应该是水母,不但美丽而且危险,还富有神秘气息的一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