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彼洛微微睁开眼睛,依稀的音乐声撞入她的耳朵里,她一脸孩子气地嘟着嘴唇,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一只手臂,手胡乱地摸着。
“喂?”詹彼洛眯着眼睛,微微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桑陌陌的声音大得惊人,一字一顿如雷贯耳:“喂,那个,洛洛啊,赶紧起床,参加运动会咯,詹—彼—洛—赶—紧—起—床—了!”
詹彼洛瞧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液晶闹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甩开眼前遮住视线的几缕略棕色头发,头脑仍旧是迷迷糊糊:“唔,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才五点半,容我再窝会儿行不?我昨晚十一点才睡下的。”
桑陌陌叫着詹彼洛的名字,却听不到回音——詹彼洛又睡着了。
但是不一会,詹彼洛却梦醒了,她的头有些晕眩,眼前的黑白格调的房间也摇摇晃晃。深秋的清晨,青白色的光从窗帘下漏出来。
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来,又瞟了瞟液晶闹钟,确认时间后往背包里塞了两个苹果、一瓶牛奶、一个小本子后就随意收拾收拾,随意披上白色的校服外套后,跟刘姨打了个招呼后,詹彼洛就出门了。
按照老师要求按时到达市体育馆。市体育馆前挤了不少人,较宽的马路也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詹彼洛下车后在人群中蹭来蹭去,好不容易才挤到高一2班的集合地点。桑陌陌与贺谦君的身前都用别针别着白布红字的号码牌。
贺谦君穿的少,他不自觉地双臂交叉,手来回摩擦着自己的胳膊。桑陌陌神采飞扬,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桑陌陌递给詹彼洛一块号码牌,詹彼洛别好后就等着进入体育馆。没想到的是,冉蓼萧就这样把她给带走了。
“贺谦君,你看看,班长把洛洛带走了!”桑陌陌指着詹彼洛跟着冉蓼萧的影子,朝身后的贺谦君说道,“不过,班长可以啊,洛洛可是好女孩儿啊!”
她啧啧了两声,说好听了,叫做心直口快,难听点,那就是直言不讳。
贺谦君在后面接着说:“他们两个是裁判员嘛,你可不要往那方面想啊,要是他俩知道你怎么办?”说完,他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桑陌陌满脸坏笑地转过头:“贺谦君,你刚才为什么要用‘他俩’来指代啊?”
“唔。。”贺谦君竟被桑陌陌的这句话给噎住了,弄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竟只能慢悠悠地望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詹彼洛不知为何居然不由自主地跟在冉蓼萧的后面,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好像是冉蓼萧手里拽着一根无形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詹彼洛,冉蓼萧拉着詹彼洛往前走一样。两个人走在微光初撒的跑道上。旁边的草坪上点缀着露水,在阳光下忽闪着粼粼的光芒,十分明朗。
詹彼洛看着冉蓼萧走在前面的背影。他穿着长长的宽松白色毛衣,外面套着校服,细长的腿上套着深蓝色的、有些短的铅笔裤,背上还背着黑色的包。几阵风吹过,淡淡的艾草气息又飘过来。
他走得实在是很慢,步子就像他的性格一般沉稳且悄无声息。
“到了。”他带着詹彼洛进了体育馆的后面,并递给詹彼洛一枚徽章。
詹彼洛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冉蓼萧的手也怔怔地举着。良久,詹彼洛才从那双漂亮的手中接过徽章,抬头看了看冉蓼萧佩戴在校服衣领上的徽章,沉默着为自己戴上。之后又有几个来自不同班级的裁判员,詹彼洛没有说一句话。
这次的裁判员全部由高一年级担当了,大约就是那种类似于裁判员的助手的职务,跟在裁判员旁边做“小裁判员”。
这个时候,冉蓼萧说:“把号码牌摘下来吧,女子100米还要等到下午。”
詹彼洛用眼角的余光望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个冉蓼萧作为班长,应该看过康澈老师那张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的报名单吧,所以才知道她报的项目吧。
詹彼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把身前别着的号码牌摘下来,叠好塞进口袋里。几个面色黑瘦的裁判员来到后面——每个裁判员带着一个班的小裁判员。
虽然詹彼洛不大喜欢这种方法。一整个上午,她都拿着那个小本子不停地记着每个选手的成绩,虽然她知道裁判员一定不会在意她这种小小举动,但她还只固执地记了下来,尤其桑陌陌和贺谦君,还有班里其他同学的比赛成绩,她都一个个耐心地记了下来。
她发现这与自己为高中所设定的形象简直是大相径庭,但这些都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桑陌陌有时会趁詹彼洛休息的时候,溜到后面找詹彼洛玩,讲些什么不知所云、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詹彼洛也听得是云里雾里,所以并没有多加在意。
桑陌陌心满意足地看詹彼洛本子上用红笔着重标记的成绩,在一旁不断摇摆,滔滔不绝着。桑陌陌是考体育赚分的,当然四项全能的成绩都是脱颖而出。
冉蓼萧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詹彼洛的视线里,他用中提琴的声音说道:“这场结束,下场就是女子100米,把号码牌戴上吧。”
桑陌陌赶紧从詹彼洛的口袋里拽出白布的号码牌,不由分说地帮詹彼洛别上号码牌,满脸兴奋得就好像是自己马上要比赛一样。
詹彼洛拉上校服拉链,理了理衣领,把衣领上那枚徽章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