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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愚蠢的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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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进旧公寓的窗户投在被子绞成一个酸菜团子的床上。因为地势偏僻,没有街道上汽车刺耳的鸣笛声,也没有菜市场嘈杂的叫卖声,没有广场舞阿姨高亢的笑声和音响声,床上的人睡得很沉,甚至发出来了可爱的小呼噜声,整个卧室的气氛安谧而祥和。

今天是星期六,是个不用上班的好日子,荀时零心安理得地睡到了早上九点,闹钟早在六点半按时响起的时候就被他于模糊中关掉。感觉到光,他也只是翻了个身,准备重新进入梦乡。

可总有人不让他过得称心如意。

“呜……“低沉的呜咽声在冷清的房间里显得委屈而可怜,早就睡醒的荀代野趴在荀时零的枕头上,一双湿漉漉的兽瞳盯着荀时零前额微微抖动的发梢,半晌后,它幽幽地伸出舌头,在口水顺着舌尖流到枕头上之前,舔在了荀时零的脸上,隐隐之中,甚至有“啪叽”声。

荀时零当即就被吓清醒了。

多日以来的友好相处让他放下戒心,坦诚地接纳了来历不明的荀代野,赋予了它进出自由进出卧室的权利,和它共享一张双人床,在一个饭桌里共享美食,把它当作人类公平地交流看待,视它如真心朋友,但这些都不代表,它可以把口水留在他脸上。

这种事情,罪无可恕!

荀时零是个无可救药的洁癖患者。家里向来一尘不染,井然有序,从不在楼梯间扔垃圾的美德使他深得清洁工阿姨的喜爱,实验室也被他收拾得很干净,仪器于他如生命,不容许出现任何斑点和污渍,换班老师从来不害怕领导来视察时实验室的卫生不过关,他在一众同事中的评价是:友好、腼腆、内敛、勤劳和至今没有女朋友……他的眼中看不得一点脏乱,尤其是油烟,化学残留物和荀代野自认为完美可爱的脚印。

但荀代野居然胆大包天地把口水留在了他的脸上。

“你怎么能这样做?”荀时零指着荀代野忿忿道:“你知道你的唾液里有多少细菌吗?你知道你的情节到底有多恶劣吗?!你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没有素质没有教养,谁教你的……不对,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荀代野舔了舔鼻尖,它很想走,虽然荀时零是主人,不过他也太唠叨了,但无论它怎样晃动、拼命挣扎,也不能离开原地半步,它的后颈肉在荀时零的手里。

不知不觉间,半小时的咆哮式思想品德课过去了……荀代野的后颈肉终于解放,荀时零的生活终于步入正轨。

“我警告你,”荀时零压住荀代野的狗头,义正言辞道:“这种事情下不为例,要是你再重蹈覆辙,我搓光你头顶的毛。”

“……”荀代野没有回答,它习惯性地舔了舔鼻尖,自顾自地走向了厕所,其实,憋尿不利于身体健康……

荀时零像个任重而道远的父亲,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不然,按以前的品性,他起码得怒揍荀代野一顿,再咆哮一个小时,不管它是人是狗,最后都会狗血淋头。

八月的A市又开始阴雨绵绵,好吧,事实上,过去的七个月它依旧经常大雨常临,小雨不断。今天本来是要出去散步的,荀时零甚至为此做了详细的攻略:从象山走到到公园,之后在原熙路的“有家饭馆”吃饭,最后在回来的路上去趟楼下的福客多超市买些短缺的日常用品。今天上午的日程就这样敲定,至于下午大概就是洗衣服拖地一类的琐事。但天公不作美,因为天气原因恐怕一切计划都要搁浅。

荀代野有小情绪了,荀代野玻璃心了,荀代野不高兴了。

“你介意踩水吗?”荀时零思考半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耷拉着耳朵的狗头,“毕竟你没有鞋。”

荀代野的耳朵抖了抖,他现在处于抑郁状态,不想理说话不算话的……等等,荀代野斜睨着一脸和蔼可亲的饲主,极其不确定地答应一声:“呜……”

“如果你不介意踩水,并且回来之后也同意乖乖洗澡的话,我可以勉强考虑带上你。”

“汪……汪汪汪!”满血复活的荀代野开始撒欢狂吠。

“因为计划是不可改动的,所以我才顺便带你出去的。”荀时零欲盖弥彰地对雀跃不已的荀代野解释道。

狗的特点是什么呢?近乎愚蠢的忠诚,不知所谓的可爱,以及,无所畏惧的活蹦乱跳。

荀时零终于明白为什么下雨天几乎不会有饲主带宠物在街道上乱晃,因为这种作死的行为给饲主带来的损失是无法预估的。荀时零的白色毛衣上全是泥点和污水,牛仔裤除了屁以外的部位上全是狗尾巴和牙印。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和他的表情一样,是欲哭无泪的。而嗨起来的荀代野不知道已经浪到了那个地方,每隔三分钟,它又会从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或者街道的远处跑回来,热情地扑到荀时零的怀里,添上新的牙印。

荀时零一点也不开心,他手里提着荀代野的狗咬胶和他俩最喜欢的排骨,在累得半死的同时还要忍受荀代野的胡闹,这厮简直是要翻天啊!荀时零的内心戏如此说道,回去之后他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摧残一下那条大笨狗!

……

现在是下午六点,荀时零发现荀代野的小习惯,收拾好了屋子后特意在阳台上铺上了柔软的新毛毯,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一个贴心的主人了,虽然他嘴上依旧是否认的。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荀代野在上面又摊成一张新的软毛垫子,它目视远方,眼神怨怼。因为主人虽然贴心,但心眼未免太小,也太注重诚信,在忍住怒气给荀代野洗完澡吹干毛后,他不剩余力地兑现了他的诺言,训了荀代野两个小时,揍了它一顿。

想要安静静当一只萌宠也是很难的啊!荀代野四肢放松,颓废地趴在地板上,整体化作一滩肉,带毛的……它隔着阳台上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世界,眼神深奥而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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