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殿内,寒气逼人,沉默就像贴在每个人脸上,浸了水的油纸,密不透风得让人喘不上气。
“阿弥陀佛……”
一声亮如洪钟的佛偈声将在座众人的深思从惶恐和惊骇中拉了回来。
即便修为再高,均是逃不过清醒后的一身冷汗。
最先清醒的是樊诺,显然比起虚了,他的道行更为精深一些。
“多谢主持!”樊诺郑重道谢,了无主持只作揖回礼。
此时,再看无上殿,还哪里有先前那副冰溶雪洞的模样,分明已恢复了原本沉稳的木色。
呼——!
鸿瑶和虚了相继长呼了口气,若不是面前木几上,瓷杯边沿残留下的一星半点白霜,两人怕是会以为方才那一幕是在做梦。
那不止是冰雪可以给人的寒冷!
鸿瑶记得,那冰雪覆盖无上殿的前一刻,她手里还捏着瓷杯。但在瓷杯冰手之前,她已经感觉到一股无以言状的寒意。
鸿瑶兀自琢磨了片刻,才想清楚,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想到这里,鸿瑶被自己的结论吓得不轻。她虽说只是太虚派的一个入门弟子,但也绝不是普通的弟子而已。自她十五岁拜师太虚门下,十六岁得无上仙尊亲身授艺,至今已有千余载。
道行修行比之在座的虚了和樊诺只强不弱,再退一步说,即便她修行偷懒,道行不高,但跟着无上仙尊千年之久,所见所想皆是天衍大道,眼界和气度再低也低不到哪去。
可方才她竟被吓成这样……
鸿瑶还未从方才的余悸中清醒,遂缓缓扭头看向无上殿正中站立的那片雪白身影。
她,银发白裙,是这世上最圣洁的仙子。她,冷面冰心,又是这世上最清傲的女人。
可即便这样,鸿瑶也未曾有一日料到。
她,竟甩脱了飘若出尘的仙子之气,甘堕地狱,成了眼前这副狠绝阴厉的修罗之相。
只为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辰天。
她到底是如何想的,鸿瑶想不明白,但她察觉到了雪玑掌门的变化。
不止鸿察,虚了和樊诺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了无主持终是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贫僧看来,还是先等无上仙尊清醒后再从长计较,方为上策。”
鸿瑶,虚了,樊诺三人都是小辈,听见了无主持的话,刚要应声说好,就听雪玑掌门提前开口道:“何须如此麻烦。”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不明白雪玑掌门此话怎讲,遂齐齐望向雪玑掌门,等着她的解释。
雪玑的娇俏容颜未有丝毫改变,依旧和以往一样,一副冷面无情的模样,可说话时的语气却像是另一个人。
“无上昏厥未必可以及时醒转,仙界五派已聚齐四派掌门,我们四人投票来定那处置灵咒宿主之法,以人多为准。”雪玑掌门谁完,冷冷扫众人一圈,见没有人提出异议,才补了最后一句:“如何。”
听着是询问,但是人都听得出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众人这才真正意识到,雪玑变了,再不是以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