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儿定定注视着魇魔君,见他一脸冷笑,秀眉便蹙得更紧了一些。
她做的事有这么好笑吗?
亲儿虽然没有开口,但满带疑惑的眼神,魇魔君又怎会看不分明。
“你还真是个疯丫头!不知道,这里是魔界吗?想要维护紫极那个禽兽,也选选地方。”说完,魇魔君回身看向夜来香在座众魔,道:“怎么?见了本君的圣魔令,连礼都不行,是对本君有意见?”
未时雨正想要开口质问一声:谁知道这令是真是假,总得先验一验,再行礼也不迟。
可没等未时雨说话,一旁的未时风已经伸手捂住未时雨的嘴,就像早就料到未时雨会怎么想一样。
“别胡来,他是魇魔君。”未时风低头附在未时雨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未时雨听了,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一身黑袍的魇魔君。
魇魔君似是感觉到了未时雨的注视,遂侧眸扫了未时雨一眼,薄怒下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警告。看得未时雨怔了怔,抓着未时风的手掌,竟一下子就被汗水沁湿。
似是感觉到了弟弟的惶恐,未时风不着痕迹地在未时雨的手背上拍了拍,这才松开捂着未时雨的手。
“圣君息怒!”未时风掀袍跪地,恭声敬道。
众魔闻声,遂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附和,道:“圣君息怒……”
“哦?你们倒是说说看,本君何来的怒气?”魇魔君不露声色地端起面前的茶盏,低头仔细地抿了口茶,幽幽地道:“说不对的,就自己去枯魔谷领罚吧。”
“枯……枯魔谷!”未时风闻言大骇。
枯魔谷,乃魔界三大险地之一。谷内空空一片,没有任何野兽花木栖息,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
在枯魔谷外的名石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风雨化针锤,
宿谷可枯魔。
醒时血淋淋,
长眠骨皑皑。
这首诗便是为了提醒来人,谨步慎行,切勿乱入丧命。
没有身体的魔族入内,尚且如此凶险,更不用谈其它人了。
未时雨一念及此,不由心底一凛,遂抬眼去看魇魔君,此时的神情。就见他一双墨眸沉敛如水,探不出喜怒。倒叫本就惶恐的未时雨,心里一下子又寒了几分。
未时风自然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见死不救,但也不能忤逆了魇魔君的意思,遂躬身敬道:“禀告圣君,未氏兄弟,自上次伏魔岭一役后,便已将周围相邻四处叛军封地,尽数收回。本想近日亲自前去魔殿,告知圣君……”
话说到这儿,未时风顿了顿,没有将话说尽,只抬眼恭敬地对着魇魔君俯了俯身,似是在为未时雨之前的冲撞赔罪。
见魇魔君并没有拒绝,未时风脸色稍霁,这才接着说道:“圣君驾到,未氏接待不周,还请圣君责罚。”
魇魔君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着看向面前的未时风,默了默,才缓缓开口道:“好一个,风雨兄弟。”
未时雨听了这话一脸糊涂,不知魇魔君这突然说得是哪一出,心底正在发慌,肩膀却叫未时风重重拍了拍。
“还不快谢圣君饶命之恩。”
未时雨怔了了一下,遂也不加细想,直接噗通一声跪在魇魔君脚下,拜首谢恩。
魇魔君只淡淡笑着看未时雨,脸上依然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未时风心忖,魇魔君向来喜怒无常,他本想献上所得封地,便能让魇魔君放他们兄弟一码。可眼下,这封地献也献了,罪该陪也陪了,但魇魔君的反应却不见变化。
这让一向稳重的未时风,心底也不禁紧张起来。所谓伴君如伴虎,未时风为了能让兄弟俩活命,心思电转,刹那间已将方才发生的事儿在脑海里重放了一遍。
他,必须要弄清楚,魇魔君不开口原谅他们兄弟的原因。否则,来年今日恐怕就是他们的祭日。
就在未时风苦思之际,夜来香里,众魔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位衣着朴实的青衫兄弟,竟然就是执掌这鱼髅镇的领主。
更叫众魔震惊的是,今夜不只见到了,难得一见的领主兄弟俩,竟然连魔界圣君,也御驾亲临夜来香。
震惊还未来及,在众魔心中褪去。恐慌不知何时,已将众魔包围。
他们方才嘲笑,奚落的,竟然是魇魔君身边的女人!
再加上听到魇魔君说出枯魔谷这个名字后,在座的魔族,心肝兀自一颤,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欺负谁不好,他们一大帮人,竟然欺负到圣君的女人头上。
这次怕是要把自家小命给玩进去了……
众魔见未氏兄弟都还未被赦免,心底更是冷了一大截。恐怕今天这夜来香就要成夜来冢了!
一念及此,众魔哪里还敢说话,俱是望着未时兄弟,一脸的希冀,期盼着能沾上点光,连带着被赦免了才好。
不然,真被魇魔君罚去枯魔谷,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未时风感觉到众魔的注视,心底压力剧增,一对横眉不觉拧成一团。
“大哥……”未时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抖,似是风雨中飘摇的烛火,战战兢兢。
未时风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遂闭上眼,又认真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一丝不落地回忆了一遍。
甚至连当时所有人的表情,小动作都无一例外的从记忆深处拉了回来。
这也得亏是未时风,搜寻记忆这种事放给其它人,也绝对办不来的。只因为,这是未时风与生俱来的能力。
但凡是他见过的,事无巨细,他都能记得分毫不差。单凭这一点,就是魔族之中,他未时风也当得起天才二字。只是,他生性沉稳,又为人低调,这才籍籍无名,不为外人知也。
此番遇着生死之劫,未时风也不敢再托大藏拙,便在众魔面前显露了这“天魔之眼”。
就见未时风突然睁眼,两道精光于眼中飞射而出,一幕虚影投在众人头顶。
画面飞掠,突然不知是谁一声惊喝道:“我知道了!”
未时雨闻言,身子一闪便揪起说话的矮个男人,问道:“别信口胡说,错了,掉脑袋的可不止你一个。”说完用眼角勾了其它人一眼,示意矮个男人,若真说错了,以魇魔君喜怒无常的性子,怕是在座的诸位都得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