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魔君的话刚一说完,亲儿就晕倒在榻上。魇魔君急忙上前,去探亲儿口鼻,发现竟没有一点气息。魇魔君这才有些急了,遂直接并指捏诀,指中黑气萦绕,接连在亲儿身上点了数下。一抹虚影从身体里轻轻飞出,顺着魇魔君的指引回到他的身旁。
魇魔君有些许愠怒,一手紧紧抓住亲儿魂魄,质问道:“我只是说了他会娶夜凝紫,这个消息真得对你那么严重?连这命都不要了?”
亲儿双眼空洞,望着躺在榻上的女子,说:“我……是我害死她了,对么?”
魇魔君见亲儿根本没听他说话,而是在纠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被她害死的,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遂即便怒皱了眉头。
“管她作甚,她不过是我找来,给你当做容器的身子罢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问你话!”魇魔君一边低吼,一边在心里郁闷。这个疯丫头到底是什么脑子?现在还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魇魔君的话声,并没能将亲儿从失神中叫醒。亲儿的神情依旧呆呆的,盯着榻上尸体,兀自喃喃自语道:“我没想害死她。只是觉得……觉得伤心而已。”
魇魔君瞧见亲儿有些不对劲,这才突然慌了神,拽手将亲儿扭身过来,面对着自己。就见亲儿整个人,似是一个没了魂魄的驱壳,没了一点原本的灵光刁蛮。
“疯丫头!”魇魔君故意抬了声音,喊了一声,却不见亲儿有任何反应,仍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似是变了个人一般。魇魔君见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遂才紧张起来,拽着亲儿连声唤道:“疯丫头,疯丫头!快醒醒,不要吓我!”
亲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一般,嘴里一直嘀咕着:“我没想害死这个姑娘……她和我无冤无仇,我只是觉得伤心,然后……就觉得冷。”
魇魔君有些无奈,遂接口道:“好,你没想害死她,这个我知道。她死了只是意外,你无须太过介意。”
亲儿听了,突然摇着头,说:“不,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她的……”
魇魔君被亲儿反反复复,疯疯癫癫的样子弄得终于抓狂,遂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施法,将亲儿魂魄击晕抱走。
片刻之后,魇魔君抱着亲儿回到自己的卧房,一直侍候魇魔君的侍女“无雅”,上前将人接住,躬身回道:“魇君,九幽凝魂香已点上,姑娘只需稍作休息,便可醒转。”
魇魔君听了,微微点头,遂又想起什么似的,疑声问道:“若是你爱的男人,要娶另一个女人,你会怎么样?”
无雅听了,微微笑着,回道:“魇君,你若是问我的话,那我不会怎么样。”
魇魔君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无雅将亲儿小心地放在床上,又顺手将紫铜的香炉放在床边的案几上,这才回头对魇魔君,笑着回道:“因为我爱的人,是魇君你呀!”
魇魔君没想到无雅会突然这么直白的跟自己说这些话,先是愣了一下,道:“无雅,别闹。我问正经的呢。”
无雅调皮地对魇魔君眨了眨眼,道:“无雅没有说谎,无雅爱得就是魇君你呀!之所以,知道魇君娶了别人,无雅也不会有什么反应,那是因为无雅知道,魇君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包括无雅自己。所以,魇君娶谁或者不娶谁,对无雅来说都无所谓,无雅只要可以一直照顾魇君起居,就觉得很幸福。”说完无雅笑得更甜。
魇魔君倒是头一次听到无雅说这些话,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无雅还对自己存了这番心思,更不知道无雅竟对他看得这么透彻。
她说他绝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包括她自己。魇魔君心中反复想着无雅的话,不禁想起那抹殷红的身影,胸口不自觉突然有些滞闷。
许是,好奇所致,魇魔君突然很想知道,若是问婳色,他娶了别的女人,她会怎样?也是和这个疯丫头一样,只是听了这消息,便连死得心都有了吗?
这种奇怪的情绪,魇魔君从来为曾有过。仿佛,自从婳色将心换给他后,他就多了很多疑惑,很多好奇。他渐渐想要去探究,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伤心是什么感觉,恨又是什么感觉。
或许,最后的最后,他还想知道,当日的婳色,是抱着何种心情,自堕神格,以心相换,只为将他救活。
他真得很想知道,婳色对他是怎样的感情,还有那些她曾当面说过的话,当面流过的泪和血,他统统都想要去体会。
所以,他想要找个人去爱,狠狠的爱上,然后感受一下,对他来说那般陌生的爱情到底是些什么感受。
至于爱上谁,怎么爱上,魇魔君并不清楚。他的身边总是围着最美的女人,她们对他的爱,总是不用费他吹灰之力,便主动送上门来。
可如今,他不却不想要那些女人的爱。他觉得只有和婳色一样,说过她喜欢听真话的亲儿,才有资格来让他爱上。
或者,说得更加准确些,他觉得只有和婳色这般相像的亲儿,才能让他体会到,那日婳色是抱着如何的心思,替他而死的。
这才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亲儿禁锢在身边的原因。
因为婳色,他已经失去,再无法挽回。于是,他便想找一个最像的替身,从她身上来寻找答案。
待得脑海里那抹殷红的身影终于消失,魇魔君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见无雅正笑着望他,突然好奇问道:“如果一个姑娘听到她爱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后,就一直呆呆傻傻地在纠结一些不着边的事情,这又是为何?”
无雅闻言,略一思索,遂又问道:“那姑娘听完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反应?”
“有,她当即便晕了过去,被唤醒后就一直在说些不相干的小事。唤她也唤不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魇魔君仔细回想了一番,才回道。
无雅听完,当即便毫不犹豫地说:“魇君,那个姑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太过害怕,也敢相信她爱的男人会娶另一个女子,所以才自欺欺人的将自己锁在别的事情里,不愿面对。”
魇魔君这才了然,遂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亲儿,眉目间又深了几分。
原来,她爱他已这般深了吗?
那般痴傻吓人的样子,竟是因为害怕而不敢相信。
魇魔君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亲儿,胸口突然有种想要好好爱护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