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四周升起的浓烟,如同擎天的烟柱一般,声势骇人。离雀国皇帝命大军继续前进,此时大军离微水镇已是不远。侍卫长志得意满地带着重伤的兔妖,来跟皇帝讨赏。
“启禀陛下,微臣已将妖人捉拿,待陛下发落。”
皇帝看了一眼,被赤阳火烧的全身焦黑的兔妖,想来也已经半死不活,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跟一旁的管事太监道:“赏。”
侍卫长连同随行的侍卫统统得到了赏赐,个个脸上喜不自胜。
“陛下,您看这妖人,该如何处置?”管事太监躬身问道。
皇帝也懒得再看,厌恶道:“若是死了,便丢在这里,喂食野兽。若妖人还没死,便带回去,按本国律法处以火刑。”
管事太监瞄了一眼兔妖,见他后腿动了两下,遂摇了摇头,让手下的小太监将兔妖拖了下去。
“前面是什么地方?”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前面的小镇就是微水镇。”管是太监道。
“掳走公主的人,现在还没查到是来自何处吗?”皇帝一路追来,竟还没捉到乱党,有些愤懑。
负责调查此事的侍卫长赶忙回道:“启禀陛下,经微臣仔细查看,派出去的五十余名高手,全是被利刃一击致命。可见对方身手功法之高,已远远超出凡人所为。”
“你的意思是,掳走公主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皇帝反问道。
“照微臣看来,如此杀人如麻者定然不会是仙界的人,要说魔界比起杀人更喜欢诱惑人为他做事,再加上在林子遇到兔妖袭击陛下,微臣以为掳走公主之人,定是法力高深的妖人,而且兔妖极有可能是和那帮人是一伙的。”侍卫长长得一脸粗相,但分析事情却严丝合缝,丝毫不差。
“嗯,那依侍卫长看来,眼下有何妙法能夺回公主。”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眼下首先要严审那兔妖,让其交代清楚其余同伙的行踪,否则一味直追,恐怕会落入妖人陷阱。”侍卫长建议道。
皇帝赞赏地看着侍卫长,道:“就依侍卫长所言,全军原地休息,待审问出妖人同党行踪,再做打算。审问兔妖一事,就由侍卫长全权负责。”
“陛下英明,微臣领命。”侍卫长领命离开,兔妖前景堪忧。
与此同时,微水镇里鼠族族长,鼠无胆将哨兵带到无人处,仔细盘问。
“老幺,把你跟大王说过的话仔仔细细再跟爹说一遍。”鼠无胆问道。
哨兵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只是表情明显有些心虚,跟自己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一目一十地将自己在林子里和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都告诉了鼠无胆。万妖王问他的详细过程也一字不漏地跟鼠无胆复述了一遍。
鼠无胆听完,两颗全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个不停,他一定不能让万妖王把这两条命算在鼠族身上。可是,想来想去,他儿子知情不报这一条罪,怎么着也担上了。正在鼠无胆踌躇之际,站在一旁的哨兵,突然说:“爹,我大概记得,那个女人虽然被狼叼着,身上伤也很重,但好像还有口气。如果我们能先找到那女人,把她的命保住,说不定还立了一功。”
鼠无胆反复踱步,问道:“怎么保?要是按你所说,那女人浑身的血都快流光了,心脏和脖子这两处要害皆被重创,算算时间,现在肯定已经丧命,就算爹找到她,她也撑不到那时候。”
哨兵一听这主意不行,立即沮丧起来,鼠无胆却突然“咦”了一声。
“我想到起来了。我后来多番打探,水无常曾无意中说破,那女人只是人藕之身。太好了,儿子你的小命,有救了。”鼠无胆激动地用肚子去撞哨兵的肚子。
哨兵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爹,你快别卖关子了,你儿子都快被吓死了。”
鼠无胆得意地笑着,说:“你年纪小,见识浅,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这人藕之身,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再生,虽然具体操作爹不清楚,但大王一定知道。如果她是常人,那就是死定了,但她是莲藕之身,无所谓死不死,只不过是灵气耗尽。只要我们赶在那狼将她吃掉之前,找到她,带来见大王,她的命就能保住!”
“爹,真的!那我就没有知情不报之罪了。”哨兵激动的跳起来。
父子俩正在高兴,就有族人跑来告诉鼠无胆,说水无常大人有急事来找他。
鼠无胆让哨兵回避,免得被人识破了哨兵是他小儿子的身份,这样一来即便最后此事无法解决,他至少也能挑个族人给他儿子做替罪羊。反正在其他人眼中,鼠族族人几乎都长一个样,不刻意细看,谁会察觉。
通报的鼠族人前脚刚走,水无常后脚就到。
“鼠族长,大王已经下令,让鼠族全族进入微水镇后面的林子,搜索那女人和兔妖的下落。不知鼠族长对此事有何看法?”水无常道。
鼠无胆笑呵呵地回道:“既然大王下令,无胆自然没有不从之理。”
水无常面带微笑,道:“鼠族长果然对大王赤胆忠心,不过……”
“不过什么?无常大人但说无妨。”鼠无胆自然听出水无常话里有话。
“也没什么,不过是无常个人的一点看法罢了,不听也罢。”见水无常推辞不说,鼠无胆连忙表示,自己非常想要听一听水无常的意见。毕竟,水无常是万妖王的左膀右臂,万妖王做事,向来都是找水无常商量,听听他的意见总不会错。
水无常客气话说完,终于进入正题。
“无常以为,对大王忠心是好,但也要知道该怎么尽忠。有时候尽忠使错了劲,结果不但没落下好,说不定还得背上罪名。”水无常的话,让鼠无胆有点糊涂。
“无常大人,可否请您再点拨一下无胆。无胆不是很明白。”
水无常见鼠无胆至始至终对自己并没有怀疑,这才说:“那女人找不到,反而更好。”
听完,鼠无胆的心揪了一下,又赶忙将自己的惊讶掩饰过去,道:“无胆明白了,谢谢无常大人点拨。”
水无常目的达到,不便久留,和鼠无胆说了几句等会如何向大王交代的话,就匆匆离开。
鼠无胆等到水无常走后,双腿竟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躲在一旁地底的哨兵,赶忙出来将鼠无胆扶起来。
“爹,你怎么了?”
鼠无胆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自己儿子,道:“水无常想让我们背黑锅。”
“什么意思?”哨兵年幼,自然想得没有鼠无胆周全。
鼠无胆冷笑了声,道:“水无常安得什么心思,我暂且还猜不透,但他确实是想借这次除掉那个大王身边的那个女人。看样子,我上次感觉得不错,大王对这个女人极为看重,否则水无常不会对她下手。这样看来,水无常是在给他自己未来铺路。”
“爹,你说得,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鼠无胆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听不懂也没关系,爹不会让你去背这个黑锅。他水无常想借刀杀人,我鼠无胆也不是傻子,这次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那个女人救下。只要事成,以后大王身旁,也总算有个人能为我鼠族说话了。”
“爹,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刚才水无常说,要我们刻意拖延搜索,再借口林立火势大,拒绝进去。”
鼠无胆摇头,道:“笨儿子,既然要救人,我们自然要尽快派族人到林子去找人,但表面上还要留一部分人假装拖延,这样水无常才不会怀疑我们。”
“爹,那我现在就带人进林子,那女人的味道我还记得。”
鼠无胆欣慰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塞给哨兵,道:“儿子,这是我鼠族最后一颗水精丸,你若顺利找到那女人,就尽快将其带去见大王,记得不能让水无常发现。万一过程中,出了变过,这水精丸在关键之时,可保那女人一命。爹的意思,你可明白?”
哨兵小心翼翼地接过瓷瓶,道:“爹,这是我族的至宝,若那女人有事,我真的要用水精丸救她吗?”
“儿子,你要记得,这宝贝要用到关键时刻才能提现它的重要性。这水精丸,你用时,切忌抓好时机,我们需要的是让大王记住我们的人情,明白吗?这次若是赌对了,以后我鼠族在妖界的地位将无人可撼动。”
“明白了,爹。”哨兵和鼠无胆又啰嗦了几句,这才带人离开。
与此同时,水无常一离开鼠无胆这里,便找到雀柔翎,道:“你有什么信物,可以使军队中管事之人信服于我。”
雀柔翎从腕上脱下孔雀玉的手镯,小心地递给水无常,道:“这是我离雀国国宝,见此物犹如见我本人,非我亲手脱下,旁人强取便会玉碎。你只要拿着它去,就一定会被信任。”
水无常点头,将手镯收好,道:“鼠族未必可靠,为确保万无一失,我须进林子一趟,最好能让你国的军队配合我,将整片林子都烧了,这样即使鼠族耍花样,那女人也必死无疑。”说完也不再啰嗦,摇身一变化作一团水雾,飞身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