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功宴很热闹,很多不认识的大牌名人相继朝我敬酒祝贺,戴奕新更是拉着我不停地接受各路媒体的采访照相,脸都笑僵了,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张蕴筱又手持红酒春风满面走过来,黄蓝印花束腰礼裙将她美艳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
“满意吗?”我故意问。
张蕴筱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你就是被写作给耽搁的演员。”
我笑望她,不语。
“怎样,信我没错吧。”张蕴筱喝着香槟,眉花眼笑得意道:“有我保驾护航,哪有不火的道理?”
我将手中奖杯放至桌上,也拿起红酒杯干了一口,有点涩,仿佛还在做着梦。
“老板赏的。”张蕴筱隔着喧闹声推来一张金卡。
我怔住。
“快收下。”她瞧着房间内酒酣耳热的人,淡然自若提醒。
熊猫传媒的大老板,我一直没见过,挺好奇是怎样的一个人。
“以后还会有的。”张蕴筱眉眼间风情万种却透着语重心长,妩媚聪慧段位超高。
我收下银行卡的同时易炀川走过来,张蕴筱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跟他碰了酒杯识趣离开,婀娜的细腰灵动迷人。
“恭喜。”易炀川敬了我一杯酒。
我喝下:“谢谢。”
我俩的关系一直维持若即若离,彼此心知肚明却不捅破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庆功宴散场,大家各自离去,张蕴筱喝醉了,我让图图先送她回去,其实我也喝了不少酒,晚上又没吃东西以至胃不舒服,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挨到最后,出了会所大门醉醉醺醺走了一段路。北京的冬天已经冷了,虽然还没下雪,但今晚穿着薄纱礼服不免在寒风中哆嗦,突然一黑影挡在前面,仔细瞧是易炀川,高挑的身材立在那是一副痞帅玩世不恭的姿态,看来他在等我。
“你……怎么还没走?”我努力睁眼,眼皮很沉。
易炀川脱下外套搭在我身上,回答:“我送你。”
我冻得打冷战,想了想,瘪嘴推辞:“算了,拍了又惹麻烦,图图等会儿就来。”
易炀川没在意竟走来扶我:“你喝醉了,我车在那边。”
我推开他,摇着手,勉强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
这时胃里突然一阵刺痛,痛苦地缩着腰。
“怎么呢?”易炀川俯身问。
我忍着痛,老实回答:“胃疼。”
他听后居然放开了我,直接半蹲于前方。
“干嘛?”我茫然。
“我背你。”易炀川的声音坚定,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体贴引起心底深深震颤。
我愣在原地不动,远处酒店门口还有喧闹声,灯火通明。说实话,我如果不是早就认识易炀川和霍天晔,定会误认为他俩是兄弟,不然也是远亲,因为易炀川严肃认真的样子竟有七分神似霍天晔,但他相比起霍天晔的城府霸气显稚嫩冲动。
“不好吧,算了算了。”我顾虑再三依然推辞。
“快上来!”易炀川开始用命令的口吻重复。
“真的?”我害怕兴奋地确认。
“嗯。”易炀川仍然保持姿势不动。
我小心翼翼趴在他背上,他抓紧我的双腿后很快站起。
“这么重!”
“哪有……”
我俩同时笑了,嘴里腾出白烟。
月色皓洁,夜风凉凉,我安心趴于易炀川身上呼出酒气,感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此时的易炀川踏着月色一步一步朝停车场走去,身后落满一地腊梅花,香气洗心洗肺。或许是我多想了,总觉得我俩都有话要对彼此说,可惜说不出口,与日俱增的顾及和猜疑让我们不再是当初那对单纯打闹互怼的姐弟了,自难忘的回忆仿佛昨日发生,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脑海里不断浮现过往的种种感触,我第一次在照片堆中看到易炀川、我第一次在张蕴筱家相遇易炀川、我第一次在圣诞节那晚被易炀川偷吻、我第一次和易炀川在云南独处、我第一次被易炀川凶吼、我第一次和易炀川合作拍杂志……
无数个第一次,一晃,我们竟认识有一年多了,想着想着怦然伤感,灼烧于心口。
其实,我知道易炀川微信里置顶的人是秦若,我也知道他每次避开我去接听的电话是秦若打来的,可我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妒忌,偷偷吃醋。
或许,张蕴筱说的没错,最终吃亏的还是我,因为那不是情,那也不是爱,那是暧昧。
是呀,我和易炀川才认识多久,不过短短一年,而他和秦若认识了整整二十多年。
一年怎敌得过二十年?
而我竟真以为易炀川喜欢上我了。
他的处处维护,他的处处体贴,他的处处暖心,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
而自己这辈子就对两个人动了情,一个是戴奕新,另一个便是易炀川,这不丢脸,只可惜都是有缘无分。如果没有杂念的纠葛,我和易炀川之间只存在单纯的革命友情,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可命运往往喜欢捉弄人,他是有女朋友的,我也不能一辈子活在一厢情愿之中,我们的这一生还很长很长,而我早已习惯了被人放弃,与人道别。
“姐……”图图的呼喊声在身后传来。
易炀川停住脚步侧身而立。
“姐,我找了你好久,原来……”图图一脸惊讶望着我和易炀川。
我连忙说:“放我下来吧。”
易炀川才将我放下,不忘问:“还痛吗?”
我用手撑着胃,摇头。
“怎么了?姐。”图图从易炀川手中接过我,担心问。
我回答:“酒喝多了,胃疼。”
图图听后更加小心翼翼搀扶并朝易炀川说:“川哥,我们的车在那边,您帮我看着我姐,我去叫司机开过来。”
她讲完便快速跑开,接下来的等待,我和易炀川没再说话,气氛挺尴尬的。
“不许告诉别人我很重,知道吗?”为了缓和气氛,我唬他。
易炀川没吱声,默默扶着我。
“我这是衣服重。”我极力辩解。
他依然扶着,低笑。或许,易炀川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我想问他的一句,你是否喜欢过我?可惜每次话到嘴边都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内心纠结甚至妄想如果勇敢点说出来,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不一会儿,车子来了,我脱下外套还给易炀川,图图将我扶上车,临走时易炀川叮嘱她给我吃点药,如果不行就去医院,图图认真点头。车子启动,易炀川的身影伫立原地不动,我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他时才闭上双眼伴着隐痛睡去,梦中依稀记得那日在洱海边,白色窗纱扬起,易炀川穿着白色背心休闲裤安静伫立于落地窗旁,阳光随着他修长健硕的身形框出一轮亮边,蓦然回头朝我伸出手,唤:月亮,过来……
寒冬虽临,大雪却未至。
我倒希望有一场雪,下得越大越好,才能掩埋曾经的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