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要花光我所有的力气,我也觉得挺值得的,可惜的是不能继续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如果老师知道我做的事情,一定会很欣慰的吧。易老头坐在地上,明显透支了。就像是一个孩子,碰上了于自己有杀父之仇的人一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仇敌解决了,除了身体上的疲乏,还有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掉了的轻松。夜鬼在禁锢内经受五行的折磨,头发皮肤都开始脱落了。
剩下来的事,就只要静静的等他化为灰烬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鬼东西好烦啊,刚刚还一副有气无力束手就擒的样子,现在突然又恢复了精神,神采奕奕的盯着易。这一刻的眼神让易想到了一个人。
“老师?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易喃喃自语道。枯林野鬼的皮肤脱落后,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头,易连忙收回了自己的五行术,这个人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他的引路人,潜意识里,他不想伤害他的老师。
“哎,这幅臭皮囊,一待就是这么久啊,小易,书钻研的怎么样了。”老头朝易招了招手。现在易已经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这个人的语气神态他实在他熟悉了。
“老师,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在,在这?”
“呵呵,这么多年的修炼没有落下呀,差点我这把老骨头也交代在这里。那时候我追杀他到这里,这老鬼念动口诀潜入山顶,我赶在他之前进来了。然后这片地方就消失了,其实不是消失,是隐藏起来了。很久以前这里就有人居住,渐渐的才人烟稀少,他们族的人搬走以后,只有一点人才知道这个地方。外界的人都以为我是因为陷阱所以和他同归于尽了。”干瘦的老头回忆起来,一副感慨颇多的味道。
“那后来呢?”
“后来,我杀了他,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杀了他之后,我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永远出不去的话,不饿死也得闷死。于是我就开始寻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活路。后来看到一个山洞,进去寻找了一番,有一本书,里面记载了几句口诀,是他们鬼族的密语,但只有拥有他们的血液才能只用密语。于是我就想到了一种失传的方法——夺舍。灵魂出窍进入枯林夜鬼的身体,我就可以借尸还魂得以重生,得到他们的血脉了。反正也是死,我就试了试,过程真的很痛苦,好几次差点死掉,所幸最后成功了。我进入了沉眠。没想到的是,这个夜鬼诡计多端,他没有死透,几十年用月露虫的方法,吸收能量,并用自己的灵魂控制住了我,通知外界的人来救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想来他也闷坏了。
“你的五行术修炼的很好,比我当年要强了,我很欣慰,不过枯林夜鬼并不是这么容易打败的。我养精蓄锐,保存了一些实力,在你施术的时候,和他的灵魂抢夺同一个身体,忙于和我纠缠,所以最后被你消灭了。”
在聆听的过程中,易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老师现在虽然化成了自己原来的样貌,可是流淌的是鬼族的血了,而且还用了一次严令禁止的夺舍。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这是他的恩师,之所以这么拼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老师复仇,现在老师却非我族类了。
“其实你不用太有负担的,我还是你的老师,回去我会把我的事和院长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而且这么多年消化了枯林夜鬼的记忆,我也发现了一些事情,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有人刻意隐瞒事实。我们所有人,都活在谎言之中,不要失了本心,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老头看出了易的心事,最后又郑重的看着易,“帮我一个忙,不要对任何人我的事情,会找院长,但不想别人知道。”
易点了点头,两难境地的他确实什么也不说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学生营地,大家都安然无恙,了解了一下情况。义哲法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黑影到这就不见了,学生没有什么损伤,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不知道就算了,过几天就回学院了,大家好好休息吧。”易揉了揉八字胡,脸上都是疲倦的颜色。
穆宗做了一个梦,和那天在韩小胖奶奶家做的梦一样,日式的街道,妈妈在街对面看着他,穿梭的黑影遮挡了视线,妈妈不见了。黑影这次都停了下来,跪倒在穆宗的面前,穆宗想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才发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长的和自己很像,像是成熟的自己,胸口上的鬼符透着黑气,黑影看不到他,后面的那个“自己”也看不到他。“自己”没有表情,看着远方的韩小胖,韩小胖左手的那串佛珠发着金色的光芒,身后站着那天公交车上的邋遢和尚,还以一个没见过的男孩,如果义哲法在这个梦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个小孩就是克洛娃。死人,遍地的死人,血流成河。
穆宗从梦中醒来,大口的喘着气,梦中的一切画面很模糊,但是感觉很真实,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白天也到来了,昨晚的篝火宴会吃的大家都舒服。那白白的虫子和抓来的鱼真是可口。“觥筹交错,坐起而喧哗着,众宾欢也。”欢乐过后,就要离开这里了,本来是要去往下一站的,不过几个老师通知学生,说要先回学院一趟。韩小胖提议在吃顿火锅,几个住小瓦房的哥们都举双手赞成,韩小胖在吃的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穆宗把噩梦暂时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反正在纠结也无济于事,穆宗一向是乐天派的。
“我的小船儿,就是苦了你了。”白胡子的老头在宁静的海上钓着鱼,脸上多了几道伤口,新伤旧伤都有。“希望我的大胖孙子平安就好,只要他平安就好,我做善人恶人都无所谓。”咬着牙,把鱼竿向远处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