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了没趣儿,也不能发作,心里实在是憋的难受。
借着头顶炽眼的灯光,皮肤下那“阴差令”的图案仿佛更加的飘渺虚幻起来,若隐若现,极其不真实。
恰好此刻,门外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停在了监舍的外面,然后那扇铁门‘咔嚓’一下就拉开了。
来人是个中年狱警,微微发福的面颊透着红晕,显然中午喝了不少的酒;顺着风,坐在监舍最里面的我都闻到了夹带着的刺鼻酸味的酒气。
四眼小声的嘀咕着:“小子,他是所长,以后见到他顺着点。”
开门后所长并未进来,而是退向一旁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我暗自好奇,难道又有啥牛叉的人物要关到我们监舍?
这时门口出现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慈祥的面容虽然显现老态,但沉稳的步伐和挺直的腰板儿并不使人觉得老朽。
老者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走到美男的面前,略微恭身:“少爷,事儿清了。”
“嗯,走吧。”
美男点点头起身就走,转身出门的时候扭头对我说道:“文莫良,我们还会见面的。”
然后潇洒的消失了。
老者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出门之前若有若无的瞄了我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之后那所长慌忙跟上去了。
我和四眼面面相觑,均未弄清楚状况。
“号长出去了!”
话不多的胎记男闷声道。
刀疤说:“我看到他出去了。”
臭鬼接着:“你知道花脸什么意思。”
四眼无奈的看着我:“小子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后有的罪受哪!”
我不明所以,愣愣的扫视几人不同的表情,刚要开口询问,外面响起了胖管教的声音。
“哼!瘟神走了,以后你就是学习号。哼,之后再慢慢和你们算账!今晚享受最后的奢侈空间吧,明个儿老子要把这十号变成人肉仓库。”
胖管教指着刀疤,骂骂咧咧的把铁门‘哐’的一声拉实了。
四眼嘿嘿笑着说:“呵,刀哥。祝贺你啊。”
然后不着痕迹的碰碰我。
我略微一怔反应了过来,也面色笑意道:“恭喜啊刀哥,以后小弟还得您多多照顾一下啊。”
刀疤冷哼一声,撇了我和四眼一眼,扭过头懒得搭理我们了。
四眼眉间略微露出愁意,打了一个眼色给我。
我虽然不太明白四眼的意思,但话多的他不用嘴说反而使眼色,我自然得多留个心眼,所以准备睡觉的时候不能太死。
若说刀疤、臭鬼和胎记男,我宁愿选择相信做过小偷的四眼。美男在的时候震住了场子,现在走了谁知那三条狐狸会怎么吃了我。
这头半夜里我根本就不敢入睡,时不时的惊醒,担心着步了张扬的后尘,挨了打吃了屎又丢了命!
直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耳边隐约传来阴沉的抽泣声。
我猛的一激灵!急忙坐了起来。透着铁窗射进来的昏暗光芒看到一个矫小的黑影坐在我的床位边缘抽动着肩膀呜咽着。
“四哥?”
我试探性的问道。
“是——我。呜呜。”
四眼声音拉的很长,又低沉的哭泣着,听的不清不楚。
我拍拍四眼的手背,他的手很凉:“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困难四哥只管说,小弟尽力帮你一把,咱不哭成吗?”
四眼缓缓的摇摇头,哽咽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要走了。”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惊讶道:“四哥你要出去了吗?没听管教提过啊。”
四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记住我说的话,那里有个东西你取出来后保存好,千万不要随意的拿出来……”
四眼说完一个地址,起身缓步朝监门走去。
我觉得好笑,说道:“四哥天还没亮你到哪儿去呢,管教也没开门啊。”
可是我话音未落,就看到监舍门内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他哗啦啦的拽出一根拇指粗的乌光铁链,啪的一声在四眼的脖子饶了两圈,然后拉着就走。
我大吃一惊,说道:“管教你得尊重人权,信不信我投诉你!”
那黑影停顿一下,微微扭头,声音阴寒可怖渗人之极:“你难道是活阴差?不对啊……”
说着拉着四眼消失在了铁门上。
我惊慌失措,伸手想要去抓四眼,突然脚下一空‘啊’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又是做梦!”
我抬头看看窗外已经微微泛白的天空,赶紧向床上爬去,正要睡觉却见四眼的床位空空如也。
“四哥?”
我借着昏淡的微光环视监舍,并没有发现四眼的身影,又想起之前的梦,心里有些慌了。
我赶忙跑到厕所,那儿也没有四眼。
“刀哥,刀哥,四哥不见了!”
刀疤被我推醒,先是一愣,正要发作听到我的话后立刻开灯瞅了一眼监舍,可是哪里有四眼的人影?
“麻痹的四眼逃狱了!操。”
刀疤骂了一声。
如果监舍要是有犯人逃狱,号长可是要倒大霉的!
“我靠!四眼!”
突然刀疤惊恐万状的指着顶上,嘴唇都颤抖起来了。
我顺着看去,被眼前的惨景差点儿吓的坐在地上。
那两层楼高的顶上,四眼此刻裸体吊在了电视机的架子上!四肢已经折断系在了一起。
他脖颈以下的皮肤已经被剥开了一块一块,翻出血腥淋漓的腥红肌肉,狰狞恐怖的耷拉在身体上,滴嗒着一滴滴的血水。
更恐怖的是他那张的异常大的嘴巴和掉在眼眶外的卡白眼珠!空洞的口腔已经失去了牙齿和舌头,就连鼻头也被利刃削去了一大块,变成一个可怕幽深的血洞,引人心神!
我看着吊在几米高的四眼,愤怒战胜了恐惧,怒声道:“****大爷!谁杀了四眼!老子干你八辈子祖宗!”
我愤怒的声音异常的响亮,回荡在整个监舍区,引起了管教和其他嫌犯的注意。
这时臭鬼和胎记男也醒了,面露惊惧。
臭鬼结巴道:“这——这怎么回事儿?谁能在筒子里无声无息的干掉四眼而不让我们发现?另外挂上电视机架?”
监舍都是特制的,两层楼的顶高就是用来预防嫌犯上吊自杀和他杀的。
胎记男冷声道:“见识短,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一听火就大了,想到胎记男和四眼一直不对头,直观的认为就是他杀死了四眼。
“胎记男!说!是不是你杀了四眼!”
我愤怒的一脚蹬向胎记男,但脚还未挨上他的衣服就觉得肚子一麻,接着嘭的倒撞到墙壁上弹回地上,趴在那儿肚子剧烈的抽搐起来,疼的我连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胎记男才不会管我痛不痛,他抬脚正欲再给我补上几脚,监舍的门恰巧被拉开了,接着走进来几个狱警,为首的正是胖管教。
胖管教进来之后正想破口大骂,却先“啊”的惨叫一声,‘噔噔蹬’连退了好几步,撞上了后人的身上才面色惨白的指着四眼的尸体惊骇的叫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刀疤低沉着把经过说了一遍。
胖管教听完对其中一名狱警急忙说道:“赶紧联系所长政委!”
那名狱警听命慌忙‘哒哒哒’跑远了。
此刻其他监舍听闻了死人的消息,一时间乱哄哄的,整个监区都开始吵闹起来。
胖管教冲出去吼道:“谁再给老子吵,学习号统统给我进黑号子待着!”
他这一招倒挺灵,嗡嗡声立马息鼓了。
我拄着墙壁爬起来,擦去嘴角一丝血迹,愤恨的瞪着胎记男,大声说道:“管教,我怀疑胎记男就是杀害四眼的凶手!”
话一出口,我看到刀疤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估计他们都把我当成了叛徒吧!叛徒的下场往往不怎么好过,可我一心想为四眼报仇,哪里还去管那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