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冲眼睛一转,低声问道:“是不是那金人的元神一直在梦中找我?”端木奎点头道:“不错,我料想应该是那金人元神不灭,一直在等你去解救他。”
端木冲疑惑的问道:“他如何能随意进入我的梦中?”二人正在私语,忽听到牢门嘎吱被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进去!混人,扰的老爷我不得清静!”说话的正是狱卒老李,他押着一个中等身材,五旬开外的犯人,骂骂咧咧的经过二人的牢房,把那个犯人关进了斜对面的空房。大锁一上,又骂了两句,打着哈欠就要走。
牢内其他犯人有的已经休息,有的还在发呆,见有新人进来,都侧目观看,脸上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祖孙二人也看过去,发现进来的犯人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道袍,白面长须,目如朗月,神态自若。有几个好事的,高声喝到:“新来的那个,你是犯了什么律,违了哪门子法啊?”有人回应道:“就是,和爷爷说说,也他娘的乐呵乐呵。”
那道人也不搭理,靠着青石壁坐下,闭目养神,举止中透出一股傲气。“呦,这厮是哑巴?李头,你和我们说说呗。”有个粗犷的大汉叫住老李,递给他几个散钱。老李收下后回到:“这野厮跑去神都禁地采药,被军士抓住,真******吃了豹子胆了。”
“真是,那地方能随便去吗?找死啊,哈哈。”众人一阵喧哗。老李递给了那大汉一小坛酒,笑着说:“省着点喝,嘿嘿,走了。”端木冲心道:原来只要有钱就有酒喝。
又恢复了平静,爷孙两个压低声音继续交谈。
“那金人在你年幼时,曾给你服下一枚金丹,你的血液里有那金丹的灵气,所以他的呼唤你能听见的,别人.嗯,是万不能听见的。”端木奎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那道人,以为他感觉这个道人非同小可,很可能是一位高人。那道人本来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后眼睛忽然睁开,自然的把目光移到了端木奎身上。
端木奎心里一惊,心道:“不好,这人能够听见我说的话。”端木冲见爷爷神色异常,也发现了那道人正在打量他,灵机一动,打了个哈欠:“爷爷,明日我们也和李头讨点酒喝,困了,我要睡了。”端木奎暗喜,这孩子果然聪慧过人,点了点头,躺在草席上,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那道人轻轻的哼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第二日未时,监狱的大门响动,闻听环佩叮当,李头一脸谦卑的带着一个高个妇人和一个姑娘,手提竹篮走了进来。这妇人着紫色长衣,约莫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一脸不安;那姑娘十七八的年纪,穿小白裙,梳着堕马髻,容颜清丽,如花树堆雪,超凡脱俗。
“月姐姐!”端木冲欢叫了一声,心道:一定是月姐姐来看望我了。果然,她们径直向端木冲走来。端木奎也赶忙站起相迎,认得,这就是天目神都戴将军之妻女。原来这妇人正是戴胜之的妻子,姓陆,叫陆亭芳。这小姑娘正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叫戴月。这戴胜之膝下还有一子,叫戴星,比戴月还大三岁,官拜少将军。
“参拜夫人。”端木奎先施礼。
只见那妇人温和的说道:“老人家不要客气,听说您折断了大将军的宝剑而下狱,我才来看你。”李头也满是恭谨之色,心道:这老铁匠竟然认识我们将军夫人,以后可更要好生对待才是。
端木奎干笑一声答道:“老朽戴罪之人,怎敢让夫人前来探望。”
陆亭芳拿下手中竹篮,给李头使了一个眼神。李头赶忙把牢门打开,戴月把竹篮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些点心和三坛好酒。
陆芳亭接着说:“我听你言道,那把剑是魔剑,可让人变的冷血,嗜杀,我非常担忧..”
端木奎心中已知晓一二,就问:“大将军得了此剑短短两月,可有什么反常?”
“唉!”陆芳亭叹了口气,“他得了此剑后真好像换了一个人,好大喜功,喜怒无常,常常因为一点小事斩杀兵将,而且。。而且完全听不进任何的劝谏,愈发的一意孤行。”
端木奎点了点头。
“甚幸此剑被你所毁,我心中还是很喜悦。但昨天万剑山庄的金庄主竟然把剑取了回去,说是可以帮他把断剑接上。我心里担忧,所以来请教老人家。”
端木奎一听大吃一惊,摇头道:“这魔剑要是接上,魔力恐怕更胜从前啊。我觉得这金如海心怀歹意啊!”
“可有什么办法破解?”
“除非,除非把宝剑投入三虚道人的一道炉中焚烧,去掉魔性。不过三虚道人行踪不定,上哪里去寻他?”
陆芳亭追问:“老人家可知那三虚道人仙山何处?”
端木奎沉思片刻,才说:“他在源泉谷大荒山上。”
话音刚落,一个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笑道:“三虚那老道早已战死在陂月山,哈哈,真笑死人了!”
说话的正是那冷漠道人,脸上有诡异的微笑,眼光如电,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牢中还有人敢这样大胆,也纳闷这个道人是谁?莫不是什么高人?
“李管事,这人是谁?”
“回夫人,这杂道自称飞云道人,因私入禁地采药,被大将军关押的。”
李头回话后怒骂:“你这厮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嘛?小心明天吃棒子!”可那道人理也不理,又是一副讥讽的眼神,瞪了老李一眼。
大人们说的这些,两个孩子一直没插上话,戴月一双妙目左顾右盼的,一会看了看那道人,一会又瞧着端木冲。
而端木冲所有心思可全在戴月身上,他终于忍不住,小声说:“月姐姐,听爷爷说你去了少武司?他们教了你什么好玩的功夫了吗?”其实这就是没话找话,他就想多亲近一下眼前这个小姐姐。
戴月脸上立刻有了光芒,走进了一步,小声说:“有呀!我正在学小三门呢,昨天老师还夸我学的好哟。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学吧?”
“哈哈哈!”那道人又忍不住讥笑道:“小三门?花拳绣腿,有什么好学的?!”
戴月眼睛一瞪,两腮生霞,回答说:“我是个小姑娘,学点花拳绣腿又怎么了?”
“啊,这……”道人给问住了,又是一阵笑。端木奎早看出此人非同小可,冷冷的说道:“阁下到底是谁?看我们的笑话当真能解闷是吧?”
陆芳亭关心丈夫安危,又问:“这位道长,你说三虚道人战死,此话当真?”
“当然,十年前被一神秘的和尚用金光给化了。他那个人宝贝儿炉子,嗯,早失传了吧。”
端木奎皱了皱眉,劝说陆氏:“此人说法尚未证实,夫人眼下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可先去寻一下那一道炉的下落?”
陆芳亭一想也是,又开慰了几句,说想办法给他们说说情,带着闺女离开了。
待众人散去,牢内又恢复了平静。
端木奎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这个古怪道人,心里泛起了嘀咕。又见那道人闭目养神去了,忍不住对着对面牢房问:“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贫道马秋阳。”
“马秋阳?”端木奎脑海里飞速的思考着,脸上现出茫然的神情。
那道人“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快。
“我以为你也是修仙的高人隐士,竟然不知我的名字。残玉宫知道吗?”
端木奎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端木冲看着道人的神情,就想戏弄一下他,就装作吃惊的问道:“您可是残玉宫的马道长?”
那道人看了一下那小孩,诧异的说:“你这娃娃如何知道老夫的威名的?”
端木冲噗呲一笑:“不知道,刚刚您自己说的。”
端木奎也笑出了声,其他几个听见说话的狱友也打趣:“哈哈,老杂毛,我们这下可都知道您老人家的威名了。”
那道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突然站了起来。
“我看你这老头还知道三虚道人,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哼,没想到,太让我失望了。哈哈,老夫要不是不得已,怎会与尔等为伍?”
“你这么大本事,不也被关进来了吗?吹什么牛皮!”
“就是!”..。。
那道人听着众人起哄,就是一皱眉,显然是很讨厌这乱哄哄的气氛,怒道:“都去睡一会吧。”
说完右手凌空一抓,口中不知念了什么咒语,随手往外一抛,只见牢房内凭空闪出一道椭圆形的金光,金光打在牢门、石壁上来回折射,片刻之间随着金光的消逝,所有人都昏昏睡去了。
唯独端木奎与端木冲面面相觑,睁大眼睛看着他。
马秋阳也是眼睛瞪的和鸡蛋大小,寻思:这老头身上并未道法,小孩也是凡夫俗子,他们怎么不受我的道?
端木奎喜上眉梢,心想:我孙子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