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指旋罡惊掣风雷,槐生念曦出乎意料劲出一瞬,恰值魔王子新力未生,凿钻般的真气穿透肩膀,身不由己登负内伤。
主副形分抛后千丈,血洞贯穿前胸后背,魔王子却似寡淡漠然,右手中指一抹伤处热血,似陶醉似兴奋:“这种美妙的痛觉,最是能让人感到存在于世的真实。”
“你有那么空虚?”
强招逆转,双子更无留念。佯装轻啐一口,神秀单手握棍指地,裂地沙浪飞溅如刚刃,接续连环不由敌人喘息。
虽得元果加持,独战三方交错猛攻,强如火宅佛狱之异数,亦不禁倍感吃力。但在艰难抵挡同时,一股伴随剧痛从虚无内心迸发的刺激,却使魔王子战兴越涨。
“杀世蛾风!”
邪风无孔不入,毒火透心如肺。甫接魔王子浑厚内元,银发少女浅退半步,周身圣气沛耀谨守不失,莲步向地一震倏卸其劲,随即拔地而起,棍敲凝渊天灵。
但为异境登峰造极强者,魔王子战技同经千锤百炼,后发先至挡下沉重砸顶,旋即应声反击。
“狡猾的兵器。”
槐生念曦长兵挥洒,变化无迹,棍、枪、鞭、锏衔接无可捉摸。魔王子叹声平淡,提招变式不慢分毫,元果、邪焰收发交替,宸枢双刀又已间隙而入。而知联手反陷颓势,赤睛心念速转,急化玄光半途截阻,隔开姐弟联手之势。
“你赶紧让开!”
眼看赤睛执意拦阻,槐生念曦决意甚坚。不耐僵持之局,少女再无迟疑,抬起俏脸高声一吼,清亮啸音遥遥传出,不久彼方传来嘹亮鸣啼,与之交相辉映,眨眼飞来一金云般的硕大鹏鸟,疾冲赤睛本体而去。旗鼓相当威胁逼近,黑翼魔龙纵知情况不妙,避之不及已与阳翼半空悍然撞上,爆发刺目耀眼之光。
“嗷吆——”
大鹏激斗恶龙,半空撕咬难解,一时无分轩轾。玄鸟却若状露不屑,傲举艳丽长颈发出凶戾啸鸣,屏展开来的四只明黄羽翼,末端赤彩陡转鲜丽,三阳之能同聚翅尖,喷发无可抵御的创天之火,竟若永恒长固,冻结奔驰元果。
三方连赞玄功,元果又受压抑。无从转换调息,经脉真气运行渐感不畅,魔王子只觉胸腔空空荡荡。而得此须臾良机,神秀果断朝着宸枢一使眼色,再借神源催生磅礴异能,金红双色穿霄叠聚如瀑,无坚不摧之功,猛然冲刷而下!
圣中之魔,魔中之圣。姐弟联袂连环夹击,一者翩若惊鸿棍连天地一线,一者矫若游龙刀斩魑魅魍魉。甫挡佛魔合体之劲,魔王子气海短暂枯竭,生死游走于棍影刀光之间,不过短短片刻便落险局。
深红衣衫撕裂狂飞,魔王子双手向内按合,架住捣刺心脏之鎏金长棍。但在同一时间,唐环刀翻转迅疾缭目,一股破邪之气充盈天地,融刀刺入凝渊琵琶骨,血花溅洒断敌反抗之能!
“不杀?!”
“我……临行之前,王曾嘱托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须留他一命。”
授业教导之恩不敢或忘,宸枢只得如实回应。只不过听着小弟如此答复,神秀仿佛另有想法,扒着手指思考道:“不行,他是四魌下三界祸源,绝对不能让他完整地回去。”
“二姐?”
“忘了跟你讲,魔王子他偷袭过爹亲,死有余辜喔。”
就算脾性再温和,宸枢一听姐姐提起这茬,还是忍不住有些怨念,低声提醒道:“母亲已将一切经过告知我。当初是二姐你暗算父亲,才会导致父亲负伤。后来也是你复生罗喉,才会让冥王有机可乘。”
“哦,好像是这样没错……”
眼瞅着装疯卖傻,好像糊弄不过去。银发少女心绪地应了一下,接着首敛散漫无拘之态,眸中睿色闪烁认真分析道:“小弟,咒世主带魔王子回去究竟怀有什么目的,你我其实内心有数。所以,我不认为带他回四魌界,对现状来说是一件好事。”
金羽黑翼交锋更疾,却已难改底定之势。听清神秀话中顾虑,宸枢即刻给出相应回复:“吾明白。王的命令,是将他再次封印。”
“封印?”
槐生念曦不以为然,问道:“我和你虽然能打败凝渊,但倘若没有玄鸟帮忙,究根基而论尚且略有不及。另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佛狱上次封印魔王子的四个家伙,似乎还付出了不小代价?”
“这……是。”
“那么麻烦,我们还是杀了他算了。”
“罢,他的目标是我,由我来吧。”一旁剑之初耳闻双子争执,凝眸浅叹一声雄步踏前。
以剑之初的根基,刨除元果加持封印魔王子已是有余。然而,纵使明知末路将近,魔王子犹原浑然无觉,脸上挂着虚假空洞的笑容,冷望着迈步走近的剑之初,嘲讽道:“小鬼无知,你竟也未选择替天行道?”
“这一次,是你错了。虚无,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废你全功,禁你终生,永坠无知无觉,比之单纯一死遂你心愿,更能令无辜死者宽慰!”
————————————————————————————
对怎样处置魔王子不感兴趣,槐生念曦便未拒绝剑之初的提议,但在那之前,亦尚需妥善准备。概因封印魔王子,须先找到影神刀将元果之力拔除,各有目的的姐弟二人,至此只得暂时分道扬镳。
出乎意料,赤睛未作出破格之举,只是一路静静尾随。而虽不解其意,宸枢仍与仲裁者一道,在剑之初陪同下去往天下封刀。至于剑之初与殢无伤的决斗,却也唯有留待下回了断。
不过,弟弟忙碌奔波之际,槐生念曦并没有带棺材赶回末世圣传,安抚惶恐难安的信众之心。毕竟,前番宿贤卿的诡异行为,已令银发少女大为警惕,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自投罗网,反而打起了其他的怪主意……
“唉,圣传怎突然不见真宗,也不继续施粥发肉了?”
“总教有言,圣传运转入不敷出。为了长远之策,烈天真宗牺牲自己,独自外出找寻更好的解决之方了。”
“一切都是天君的安排,区区银钱,不足为道。大家不用担心,真正的烈天真宗,必然会给众人带来希望。”
“只要她确实是真宗转世,自然就有能力让大家继续安稳的日子啦。”
“不错,何况总教讲了,天君即将历劫归来,哪怕没了烈天真宗,我们的未来也一定会过得更好。”
圣传附近城镇,谣言传于众口。银发少女独自走出城门,不免有些闷闷不乐,心道:“捧杀我又要削弱我的影响,果然那个怪伯伯是个坏人。唔,之前的想法不可行了。不过……我也不是傻的吶。”
内心已有定案,巧施秘法避开街上耳目,槐生念曦数日之后,便易容拖着简化的棺材,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龙威宫外,在一片安详宁和的气氛中,惟妙惟肖地哭起丧来,哀戚女声感人肺腑,更胜“唐寅哭小强”!
“教主?教主!冤枉啊,悲惨啊,末世圣传欺世盗名,假借传播教义之名,暗中巧取豪夺,占我家良田千亩,害我父亲性命啦,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