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乐羊一直很勤快,早起晚睡,一直在于部下讨论如何反击中山国,当然,魏击和吴起都在策划这件事。
雪桐倒是很清闲,闲来无事就拿出铸剑师给他的那卷击剑手札拿出来看看,别说,这卷书还是让他相当受启发的。
不过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墨家的剑法讲究的是轻灵,却似乎不切合实际,与手中重达二十多斤的重剑完全是背道而驰。
虽然他力气并不小,不过,要想将手中的剑按照书中所描述的方法所运用,他还是做不到。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古代两人比剑,多数用的是木剑。
时间一晃,与铸剑师约定的四十九日时限便已到达,但是魏击和吴起最近都是很忙,所以这期限也就延误了。
毕竟对于魏击来说,有把可以砍的死敌人的剑就够了,对于吴起,那就更没得说了,他只求自保而已。
雪桐倒是有心取剑,可是自己的任务就是守在魏公子身旁,要他一个人去取剑,也是办不到了,所以,这件事就被暂且搁置了。
这天中午阳光明媚,魏击和吴起两人早早就去了乐大将军的营帐,而雪桐呢,也在军营之中看着手中的书卷不亦乐乎。
此时,一个跑来跑去守门的士兵吵到了雪桐,合上手中的书卷,雪桐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事大惊小怪?”雪桐问道。
“门外有一小童,要见魏太子。”士兵说道。
“好吧,让他等等,容我去通报。”雪桐站起身。
“唉,这.”士兵为难了。
“怎么了?”雪桐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士兵。
“小的刚去通报过了,谁知太子和乐将军正在商议要务,就把小的给赶了出来。”士兵一脸苦涩。
“好吧,那你带路,我去看看谁来了。”雪桐也是叹了口气。
最近魏击和乐羊在布置军力方面产生的分歧,魏击主张正面开一场大决战,而乐羊,却想以退为进先耗损对方的实力。
就为了这个问题,两人最近一直是从天亮吵到天黑,谁也没有停过。看来刚才这个小兵进门通报的时候,两人都正在气头上。
当然,对于这事,雪桐不管,也不想管,义兄翟璜给他的任务是确保魏公子的安全,其余的,尽量少碰或者是别碰。
有些个事情,沾上就没完,这是义兄常说的一句话,雪桐当然也同样信奉,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出门看看找魏击的是什么人。
不过还未到门口,他便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正是铸剑师手下那个可爱的小徒儿。
“孩子,你怎么来了?你师父呢?”魏击摸摸孩童的脑袋。
此时,面前的孩子,却哇哇大哭了起来。
“孩子,别哭,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雪桐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尽孩童脸上的泪水。
“师.师傅.他老人家.死了。”孩童抽泣着说道。
听闻这话,雪桐猛地一震,怎么会?才这么短时间,一个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没了。
“孩子,随我进帐,仔细和我说说,你师父是怎么死的。”雪桐拉起孩童的小手,就往帐中走起。
“等等,公子,还有这个。”小徒弟指了指后面的毛驴,和毛驴背上的破褥子。
“没事,到这里,你就算是到家了,这些东西,可以通通扔了,自然会有新的给你。”雪桐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很不好受。
“不行,公子,这里面,装的.装的是宝贝。”小童思索了半天,对雪桐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把它带进去。”雪桐一手牵起了驴头,一手拉着小童走进营中。
此时魏击刚刚回到自己的军长中,刚才他和乐羊大吵了一架,甚为不悦,见到雪桐一手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一手牵着一只瘦如柴骨的毛驴,反倒乐了。
“哈哈,雪桐,你这是去哪了,从哪领回来了一个土娃子?”魏击笑道。
俗话说贵人多忘事,魏击就是这种人,这几天一直忙于军务,他早就把铸剑师的这个小徒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公子,你先看看这是谁?”雪桐说道。
“公子好。”小童先是朝魏击鞠了个躬。
“这,是你啊,我记得你,我太记得你了。”魏击脸色一红,其实,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个小童是谁。
“来,孩子,坐下,仔细和我说说,你师傅如何就归天了。”雪桐让孩子安坐在一旁。
这孩子听闻雪桐这么问,想起师傅去世,悲从中来,竟又哭了起来。
“孩子别哭嘛,好好的,先把事情给我们说清楚。”魏击有些着急,但是此时,他还是没想起这个孩子究竟是谁。
只听小徒儿便抽泣便说道,自己的师傅,也就是铸剑师,为了铸得宝剑,整日不休不眠,终于熬到了最后的关头。
就在这神兵出世的头天晚上,却遭遇了意外。
那夜,有三个样貌十分奇怪的家伙来到了茅舍,声称他们的主人有预感,最近将有神兵降世,叫他三人前来取宝。
铸剑师闻听这话,自然是不肯了,没有想到,这三人,一开始还有些恭敬,而后,便开始动粗了。
本来铸剑师的本领不小,对付这三人绰绰有余,谁知,天上突然就出现了一片阴云,三人看到这阴云出现,便再也不顾铸剑师,反而转身匍匐在地。
只见这阴云逐渐降下,最后落在地上那一刻,竟化作了一个人形。这人现身之后,并没有直接朝铸剑师冲来,然而却是手臂一挥,匍匐在地的三个人,便是立马化为了灰烬。
看到这里,铸剑师已经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个家伙了,此时为了护住神兵,铸剑师首先想到的,便是同归于尽。
可这也不是件易事,毕竟,对于面前的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铸剑师没有丝毫的把握。
此刻,他想到了墨家先祖遗留的阵法,想到了引魂阵。于是乎,他便设计将这个家伙引到了铸剑池。
铸剑师做到了,他以脚下的大地为阵,以自己的血为引,以尚未出世的神兵作为容器,将面前的这个家伙,瓜分为了三股力量,注入了剑内。
说道这里,小徒弟哭了,其后的事情不用想也明白,铸剑师气血耗尽,最终也倒在了铸剑池里。
魏击听闻小童的话语,也明白了,铸剑师为了给自己三人铸造神兵利器而亡,此时,他也是感慨万千。
说完之后,小童站起身,从毛驴身上,解下那破褥来,此时魏击当然前去帮忙,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破褥子,竟如此之重。
挟着褥子回到帐内,小童便将褥子解开,而里面包裹的,正是铸剑师拼尽全力所保存下来的三柄神兵。
而其中,还夹杂着四张帛卷,这帛卷,是铸剑师留给三人的最后的信件。
第一封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原来铸剑师早就算到了近期自己会有一场大劫,对于自己的死亡,他是坦然的,而所顾忌的,只不过是还未到及冠之年的徒儿,望三人可以给他寻条活路。
而后的三封信,则是铸剑师对与这三把神兵的理解,第一封信,便是给予魏击的。
铸剑师早就观察出来,魏击有雄主之气,所以,便造了一把帝王之剑给魏击,此剑长三尺,宽两寸,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霸气,让人看了顿生敬意,名曰征圣。
魏击从破褥中拿出这把剑,感觉铸剑师说的不假,剑身和剑柄和剑格,统一呈现金色的光芒,当真是散发着浓重的霸气。
不仅如此,剑身还用了极为繁杂的花纹雕饰成一幅锦绣江山图,显得十分尊贵。魏击对于这把剑,真的是爱不释手。
“吴起肚子不舒服,拉屎去了,我们先接着看他的剑是怎么个说法。”魏击好奇心特别重,亟不可待的想看看铸剑师是怎样评论吴起的这把剑的。
“还是等那位公子来吧,师傅临终之前交代过的。”小童很严肃。
“好吧,也行,门外站着那个卫兵,还不赶紧去把吴起给我从茅厕中拉出来!”魏击的急性子,又显现出来了。
“哎呦,我来了,什么事这么急啊。”此时吴起从门外小跑这进来。
“铸剑师给你的信,看看他是怎么说你的剑的。”魏击将信递给了吴起。
“哎呦,宝贝啊,正符合我心意呀。”吴起看了帛书,非常高兴。
“怎么写的,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啊。”魏击看吴起只顾自己兴奋,有点不乐意。
“也没什么,就写了这把剑名叫风骨,接着就写了这剑的长度,没什么大用,还是看剑吧。”吴起说道。
其实,他还隐藏了一部分话,这话关系到他以后的生存与地位,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
“风骨,这把剑挺适合你,你看,剑身这么窄,正适合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了文人用,哈哈。”魏击笑道。
其实,这把剑,乃是铸剑师最有成就感的一把,他的设计十分合理,剑身修长纤细,轻巧灵便,很适合使用。这把剑,也就是后代汉剑的雏形。
最后就是雪桐的了,铸剑师在给雪桐的帛书上连连致歉,因为这把剑,他没有能力做好,只能做成这样,这,与其说是剑,更不如说是刀,是一把直刀。
在信中,铸剑师反复强调,他并没有为这把兵刃做任何的锻炼,这把兵刃太硬了,它几乎是天然形成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模样。
而且,由于这把兵刃天生如此,所以,铸剑师并未能给它起一个相当好的名字。
雪桐默默的拿起这把直刀,只见这刀身朴实无华,比起魏击和吴起耀眼的宝剑,当真是相差千万。
不过华丽并不代表实用,这把刀表面虽然没有复杂的纹饰,还带着丝丝的锈迹,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刀身的锐利。
此刀长三尺,宽不过一寸多一点,整个刀身非常笔直,犹如一柄长尺,一面开锋,锐利无比,另一面的刀背平整如湖水一般。
刀柄是铸剑师用千年梧桐的树心所制成的,永不腐烂,这是铸剑师给这刀所添加的唯一工艺。
雪桐将其在空中轻舞两下,一阵破空之声瞬间响起,雪桐此时只感觉到,这把刀,正是符合他的心意的神兵。
不过,在最后,铸剑师的信上还写出,这刀过于锋利,竟然无鞘可装,且此刀与雪桐息息相关,切不可离身。
“没想到,当初我们去为雪桐铸剑,最后我们各的一柄宝剑,而雪桐,却拿到了这么把怪玩意儿。”魏击说道。
“公子别这么说,这把刀,很符合我的心意。”雪桐说道。
“好吧,你喜欢就好,将来,上战场的时候,就要依赖这把刀啦。”魏击说道。
“对了,孩子,你有什么打算吗?”魏击问那小徒道。
“不知道,师傅死了,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了。”小童一撅嘴,又想哭。
“别哭别哭,以后你就跟着我,留在我身边,跟着我,成就功名大业。”魏击摸摸小童的脑袋说道。
凛冽的冬风已经有些无力,温润的春雨,无声无息的洒向了这片大地。
屹立在山头之上的魏击、吴起和雪桐,此时都在爱抚着铸剑师所铸的神兵,他们并不知道,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已经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