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情剑下从不留活口,吴情只接高手杀单,除了秦姓可以例外。
有多少高手是悄然隐没在了他的剑下,成了剑下亡魂的?十个?不止!二十个?好像不止!具体多少个?也许他自己都记得了,他只知“我的剑下从不留活口。”除了一次例外,那便是秦如意。
大约两年前,吴情正好与人激战结束,手中的剑还淋着尚有余温的鲜血。只不过恰好甩掉了剑上血渍,还未还剑入鞘,秦如玉就出现了。二人打了一场,结果秦如玉完败。
那时,看着仰躺在地的秦如玉,吴情的剑在发光,那光阴森寒冷,仿佛是里头的亡魂正在渴求更多的同伴。这一道光可以轻易贯穿秦如玉的身体,卷走他的温度,他的灵魂,可是吴情最终却还剑入鞘,转身而去。
那一次,秦如玉并非为了比剑而来。
从前,有一个悲苦的小男孩,他没有父亲,家庭十分艰苦。其他的孩童看不起他,唾弃他,侮辱他,朝他丢石头,没有孩童愿意和他一起玩,别人总唤他为野孩子、花乞丐。
孤单,失落,悲伤,多少次令他隐在墙角之下,抱着双膝,伏着脑袋哭泣。
他是一个小少爷,身上总穿着华贵的衣裳,出行时常有家奴陪着。他是一个孩子王,他比那个穷苦的小孩子小上一两岁。一次偶然的机会,小少爷独自跑了出来,撞见了那个衣衫褴褛的穷苦孩子,那时有几个小孩子正围着他跑着圈,辱骂着他。最后,那个穷苦的孩子和他们厮打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那第一眼的对视,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更觉得他和他的眼神有些相似,他嚷了一声,冲了上去,用他孩子王的威严吓跑了那群小孩子。
穷苦的孩子躺在地上啜泣着,小少爷带着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对他伸出了手。
从此,小少爷成为了穷苦孩子唯一的玩伴。
小少爷对那穷苦的孩子特别的好,甚至唤了他一声“大哥。”
小少爷时常会从家里偷偷带出糖果、糕点等等好吃的东西出来,与那个穷苦的孩子分享。有一次,小少爷从家里偷了一个刚烙的饼,揣在怀里,结果还被微微烫伤了,却还是带着满面无邪的笑容,将饼递给了那个穷苦的孩子。
那个穷苦孩子的母亲识字,母亲对孩子的将来是很守护的,那位母亲教他识字。可是却也没书可读,没钱上学。小少爷知道了,就将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分享给他,俨然成了穷苦孩子的老师。穷苦孩子时常听得入神,很希望能有一本书,他们二人可以说是无所不谈的真心朋友。小少爷听了,心思一动,没过几天,就从家里偷偷带了几本书出来,据说小少爷为此挨了一顿竹板子,但始终没有将他供出。
······
你若问那个小少爷为何愿意接近那个穷苦的孩子,也许,那也正是孩童天真无邪的一面,并不必要太过深究。
此刻,吴情情绪激动异常,一把墨石剑高高举着,只要乌光一落,秦如玉便会人头落地,那么,他还在犹豫着什么,为什么迟迟不落下,结束一条生命,对他而言不是很容易很熟悉的事吗?又为何他那怒红的双眼会比平时湿润了很多?是不是被风吹的?还是有粉尘掉了进去?
“住手!”
正在吴情游离不定,秦如玉命悬一线之时,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而这声止喝出乎意料,确是胡桃桃喊出的。
吴情放下了剑,转过身。
胡桃桃擦着泪花,道:“你不就是想要和我成亲吗?你放了他,我跟你走就是了。”
她为何要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吴情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道:“很好!很好!很好!”
那三声“很好”指的又到底是什么?
胡桃桃肯定道:“你会后悔的,我娘要是知道我是被你强迫的,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碎尸万段吗?很好!”吴情再次仰天大笑,登时又胆气冲云霄,举着双臂,冷声高呼:“我天都不怕,区区一个丈母娘能奈我何!”
胡桃桃道:“你最好记住你这句话。”
吴情警告说:“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诡计,否则你们两个我一个不留。”那是真真切切,不容置疑的一句话。
胡桃桃抹抹泪花,也不再答话,走至秦如意身旁,秦如玉面容朝下,早已昏死了过去。她又哽噎了两声,便蹲下身翻过他的身子,见他那一脸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形容心头的感觉。
她尽力拉起了他,正在这时,吴情却一手夺过,胡桃桃正要叫嚷,却见吴情将秦如玉抱了起来,大步朝前走去。
他们回到了客栈,掌柜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工人收拾“残局”。
原来他们这一去已经三四个时辰了,乡亲们个个早已扫兴而回了。
“唉,真是白忙活了一场。”掌柜的缓缓转着身,口中咕哝着,那五百两经过那一番准备,确实白花了不少,难免要唉声叹气一番。
猛见这新郎新娘复归而来,想起吴情的手段,心头咯噔一声,打了一身哆嗦。连忙躬身赔笑道:“吴,吴公子,还请恕罪,小的这也是看天色已晚,想着您可能要将婚礼改在明日,所以这才······”
吴情冷冷瞥了一眼,道:“婚礼改在明日。”
“是是是,小的明日照样将一切替您妥办。”掌柜忙道,心头也道:“哎呦,我的爷啊,您这是要闹哪出戏啊!可真会折腾死人的。”
吴情复又对小二道:“去准备间房间。”
掌柜的看着吴情怀中的秦如玉,献殷勤道:“小的先去给你把这里的大夫给请来。”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这两位爷到底整的什么戏,先是怀中这位爷来抢亲被打伤,接着是新娘被另一人抢去,然后现在可好了,三个人都一同回来了。这个吴爷如今又要来救治抢亲的这位爷,这都什么跟什么,都快将我给整糊涂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见吴情没做反应,只当是默认,忙出了门,并随声道:“都别收拾了,喜宴改为明日。”
那是一间宽阔的书房,书架上摆着很多账本,一面山水大屏风之后的书桌前,有人在报告事宜。
男子左臂断了,耳朵也没了一个,具个用绑带包得结结实实,面色苍白如纸,全身软绵无力。
他身前站着一个背负双手的男子,穿着一身紫鹰氅袍,听着报告。
忽的,烛光晃荡了一下,身前男子缓缓转过了身,现出一张鬼脸面具。把那个男子吓得哆哆嗦嗦,躬着身,不敢答话。
“你办得很好,真是难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待会去帐房拿一百两,先回家修养一段时间吧。”
高个男子连忙带着虚弱的身子跪了下去,谢恩道:“只要是老爷吩咐的事,小的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屏风上透着二人的影子,只见鬼面男走近了一步,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连赞了三声:“很好,很好,很好。”
“谢谢老爷。”
鬼面男的手影又抬了起来,落了下去,此次落的位儿却好像高了点,与男子天灵盖齐高。随即影子倒了一个。
又听鬼面男自言自语道:“玉天涯啊玉天涯,你如果连一个吴情也敌不过,那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翌日中午。
楼上,秦如玉让大夫敷了药之后,依旧昏迷不醒。
楼下,却是一切喜事又张罗了起来。
小二高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吴情先对门外苍天白云揖了一躬,红盖头内的胡桃桃僵僵硬硬,迟了会儿才木讷的跟着鞠躬。
“二拜高堂。”
外头那一些人可都乐坏了,这个嚷道:“真是搭配的一对。”那个嚷道:“今儿可终于可以喝成喜酒了。”另一个又说道:“你别嚷了,害我都馋了。”
“夫妻交拜。”
这一拜下去,这二人可就真的成了夫妻了,胡桃桃痛哭着:“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嫁给他!”
那一头吴情已经拜了头,忽的,只见胡桃桃猛将红盖头掀起,嘶喊道:“我不愿嫁给你!”
人群霎时吵杂了起来。
“这由不得你。”吴情发狠道。但是胡桃桃已经一个势头往外冲去。
吴情杀机一起,面色狰狞,纵身一跃,敛气在掌,自有分寸,绝不致死,只不过能断人经脉,夺人半条性命。
掌风如虎,胡桃桃纵使没有回头,也不免失声惊呼:“不要!!”
悲惨的少女,命运为何如此不济!好狠的一个男人,既然要和她成亲,又为何能下得起这般重的掌势!
众人只能屏息而望,或闭着眼,为少女发着一声哀叹,谁能救她?谁敢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