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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冰冷的一面

窗外凉风大作,屋内烛火昏淡,飞蛾总爱戏火,难免吃掉大半本已微弱的光芒,放大自己的影子,使得昏暗的房间更显暗淡无光。

那床前桌上除了放着杯盏之外,还放着三把相当长度的长剑,其中一把为赤龙剑。

时隔多年,再次拜访友人,玉天涯总觉得带着一把长剑不甚雅观,为此暂且先将此剑放与周大方一个房间内,总比放在无人看管的房间内安全得多,毕竟这是天下剑谱排名第三的宝剑,很多人渴求的。

可是他的另一个行为也很令人感到矛盾不解,天下第三的宝剑他可以解下,那把黑色的短刀却始终如一,牢牢安置在腰后。你们说这矛盾不矛盾,奇怪不奇怪。

那醉沉沉,睡沉沉的周大方横躺在床上,偶尔口冒一句:“师妹。”

真是心有所思,醉有所言。

那等醉言梦语,倒是一片真心诚意。

那头桌前坐着殷红红,双肘拄桌,双掌抱脸,好生沉闷不乐。

一来“多情人总被无情人伤”;二来醉酒之人丑态百出,最是恼人。

才一个时辰不到,周大方已经吐了三回,这一切还不都得她来帮忙打点,照顾。累了她,也气恼了她。

什么“不会喝酒跟人家喝什么酒!”什么“都是你这混蛋,害得玉大哥······”等等烦言嫌语,吐了周大方好一脸。若非他醉得不省人事,非得害得周大方拔剑结果了自己不可。

“也不知道玉大哥现在去哪了,什么时候才回来。”

真是相思缠心头,片刻不见之,思之便如狂。忽的有张可爱笑脸撞了进来,惹得她好不来了酸劲,碎碎念骂着道:“这个臭丫头到底是谁,跟着玉大哥有什么目的。”她把拳头拽紧紧,势必坚定信念曰:“我一定要查清楚。”

且说元家小宅内。

把酒相敬须尽欢,莫要一杯清酒换得一腔悲伤情。

玉天涯的变化着实把几人下了一跳。

元镇海心有吃惊,小心翼翼问道:“天涯兄弟,紫媚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沉寂着半响,沉沉闷闷,他才回道:“是,紫媚她有些事来不了。”

究竟是何事?竟使他如此神慌慌,意乱乱,面惨惨,语涩涩。

白色的墙可以显眼,他的面色就和墙一个颜色,苍苍白白。纸张拉平了才好写字,他的脸绷得像那拉得又平又直的纸张,悲伤二字尽写脸上

那是只有陷入深深悲痛中的人,才会拥有的神态。

那紫媚到底是谁?凭什么说她的性格和她差不多,莫非······

只见得胡桃桃拍案而起,一脸不快,责问说:“紫媚是谁?是不是你在外边沾惹的野花。”

胡桃桃这句话显然说的有点过分,他们至少在十年前就认识了,何用“野花”一词来形容,更该知道玉天涯悲伤情怀必与那紫媚有关。

“啪”一声脆响,只见玉天涯手中的酒杯竟被他捏碎,酒渗着血从缝隙中流了下来。

“你给我闭嘴!”

斜眸之中,只有冷与怒,冷如寒冰,怒或岩浆。

何故来得此般声色俱厉,辞严意冷,寒气袭人,毫无感情——那必定是动了真怒。

夫妻二人具震。唯独胡桃桃一人惶恐至甚,方才那一瞬间,他是不是曾闪过杀意?

原来,他的的确确是个无情人!

满屋的欢愉尽被沉沉气氛压抑了下去。

良久,良久,胡桃桃红着眼,恨恨剐了一眼他,一转身即刻冲了出去。烛光照耀下,她跑过的轨迹中,似有晶莹剔透的小点洒落而过。

“桃桃姑娘。”钱素素见状,急着要站起身去追逐。

“嫂子,别管她。”

钱素素略微迟疑,最终也只好坐了下去,朝着那半开的大门望了望。

“天涯兄弟,你······”元镇海欲言又止,不知何从问起。

忽见玉天涯站起身,道:“元大哥,嫂嫂,对不起,今日让你们过得不愉快了。”

元镇海赶忙站起身,道:“天涯兄弟,你说什么呢?”

“元大哥,嫂嫂,我先回去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一言说罢,带着失落落,微晃晃的身躯走了出去。

元镇海赶忙追了出去,拉住他的臂膀,关切道:“天涯兄弟,你没事吧。”

玉天涯强颜欢笑,道:“元大哥,我没事,你不用送了,今日真的很对不住了。”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一声颇具威严,中气十足的喊话:“镇海啊,你今晚做什么呢?连大门都没掩好。”

只当抬头之时,便已见着一个高大威武之人立在大门上,此人不正是陈洪羽吗?

“陈大哥!”元镇海惊唤而出,如今已近亥时,陈洪羽这个时辰拜访想必会是什么要紧的事。

“镇海啊,我是来和你商量件押镖事宜的。”陈洪羽道。

当看见玉天涯之时,他的长眼似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好一会而才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玉天涯。”元镇海道,“天涯兄弟,这位便是宏远镖局总镖头陈洪羽,也是我的结拜大哥。”

只见玉天涯也是盯着陈洪羽好一会儿,方抱了一拳,道:“久仰陈镖头大名。”

“玉兄弟客气了。”陈洪羽回抱一拳,神态看似恭敬,语气却是不重视之状。

玉天涯复转元镇海道:“元大哥,我先回陈氏客栈了。”

“天涯兄弟,再留下来喝一杯吧。”元镇海挽留道,“刚好和陈大哥认识认识。”

“陈总镖头,还请原谅,改日定当登门谢罪。”玉天涯拱了拱手道。

“玉兄弟你言重了。”陈红羽也拱了拱手。

最终,玉天涯还是离开了。

望着玉天涯那渐渐消失的背影,陈洪羽双眼始终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线。

“镇海,你和他很熟络吗?”

“十年前就认识了。”

······

且说玉天涯来到了街上,抬头望望天空,半轮月亮隐隐发光,街道冷冷清清,除了冷风,再无其他。

他顺着原路返回,拐了几个街巷,终于来到通往客栈的笔直大道上。

才往前走了几步,“咯噔,咯噔”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吵得人心烦躁。

当一回头,只见那边火把攒动,火光四射,驱走了黑暗,约莫三十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杂乱无章,好似一群脱缰狂犬。

火光照耀之下,手中利刃寒光摇曳,想来必不是做好事的。

细作一看,那领队正是林长圣。在昏沉的夜色中,那张马脸显得格外丑陋可怕,还记得阎王爷手下的牛头马面吗?没准马面就是他。

你说三更半夜,林长圣恶气冲天,大步走来,所为何事?还不是因为被胡桃桃害得当街失禁,颜面尽失,羞愧于无脸见人。所以趁着夜黑风高,带着班子,抄着家伙,复仇来了。他也没什么毒计,无非要将客栈团团围起来,丢个几把火烧了,势必让胡桃桃死在火海之中,其他人的生死他哪里会去管?

见着前方玉天涯挡在路中央,林长圣怒喝一声:“不想死就滚开。”

这时身旁一奴仆认出了玉天涯,凑近道:“少爷,他好像就是今日用花生打你的那人。”

林长圣一听,怒火中烧,恶狠狠道:“好啊,原来是你这狗娘养的。”一挥手,喊了一声:“上,给我砍了他。”

身旁两个持刀奴仆争着献殷勤,举着刀便冲了上来。

若换做平日,他们也许还算幸运。可是今日非比寻常,只因玉天涯一腔悲情,冷得彻骨。

只听“咯嘎”一声,实际是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

众人大骇惊心,舌桥不下。

只见玉天涯左右两手,各锁住了两奴仆的喉头。当放开手,二人软绵绵的躺了下去。

他不言不语,用脚一挑,地上的一把刀飞到了手上。

冷冷瞅了林长圣一眼。

林长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退了一步,方待下令。就觉一股旋风卷来。真是神出鬼没!玉天涯竟然出现了他跟前,一双眼睛隐隐发光,冰冰冷冷,毫无感情。

钻心的刺痛,瞬间从胸头涌起。他低头望去,恐惧而不可思议。

冰冷的刀从他的前胸透过他的后背,血顺着刀锋而流。

“轰”一声,林长圣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奴仆人个个魂不附体大惊失色。不知哪一个“啊”了一声惊呼,群龙无首的他们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连滚带爬,一哄而散,逃得惊慌。

玉天涯冷冷俯看那尚有余温的尸体,好似在说:“本该如此。”

他缓缓转身,踽踽而行,那宽大身影,显得落寞而孤单。

那一方,胡桃桃一回到客栈,越想今晚一事,越是气上心头。管他是不是深更半夜,指物为他,一阵恶骂之后就是一阵狂砸乱跺,乒乒乓乓,好不一阵吵闹。

吵醒了好几个睡梦中人。那老板和店小二匆忙敲门询问,他们做得只是小本生意,可不能有什么大事在这里发生。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胡桃桃咆哮道。

这时殷红红敲了敲门,道:“喂,你是不是疯了,玉大哥呢?”

“吱呀”一声,门开了,胡桃桃红着眼,恶瞪着她,激动异常道:“玉大哥?玉个屁,我告诉你,他是全天下最最无耻,最最恶毒,最最没心,最最不要脸的人。”骂得面红耳赤,好不愤恨!

殷红红怒道:“你在侮辱玉大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矛盾着是不是应该高兴?这是不是说明胡桃桃和玉天涯吵了起来。

胡桃桃冷笑道:“哼,你以为你这样维护他,他就会在乎你吗?你那是白日做梦,他不过在玩你,他心中早已有一个叫做紫······”

她忽的生生卡顿,因为玉天涯回来了。只见他面无表情,一步接着一步朝这走来。

“玉大哥。”殷红红唤了一声。

他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瞅着胡桃桃,胡桃桃又是恨又是畏惧,啪一声就要摔上门。谁知玉天涯一只脚卡着,并推门而入,“砰”的一声,门反倒被他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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