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肿瘤医院十八楼一间病房里,南飞燕正坐在靠左面窗边的病床前发呆。
病房里还有三个病人,都是肺癌晚期。病人以及病人家属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病房里气氛非常沉闷,个个都木着脸,偶尔不咸不淡地说几句,然后又沉默不语。
“燕子,我想回家。”南飞燕的母亲代玉莲低声说道。
“妈,我手术费都已经交了,你就再忍耐几天吧。”南飞燕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望着母亲消瘦的脸庞,心里难过极了。
“听我的,去把钱退了,别花那些冤枉钱。”代玉莲轻轻咳了一声,有些费力地说,“为了我的病,你积蓄都花光了。动手术的钱一定是找别人借的吧,退了还给人家。”
“医生说了,你这病发现得早,动手术效果较好。”南飞燕安慰道,“钱的事你别担心,我工资高,要不了多久就还清了。”
“别骗妈了,打工能挣几个钱?”
“妈,你只管安心养病,钱的事别操心……”南飞燕忽然住口不语,惊异地望着门口,只见萧迈提着一大篮鲜花走进来,身边还有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南飞燕慌忙站起身,迎上前去说,“萧总,你来怎么不打电话?”
“俊林,秦老板,这是南飞燕,我朋友。”萧迈低声介绍着,提着鲜花朝左边窗口的病床走去。刚才进门时,他看见南飞燕正坐在那里,知道卧在那病床上的应该是她母亲。
听到萧迈这样介绍自己,南飞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没说什么,陆俊林已伸过手来说:“我是陆俊林,萧迈的朋友。你辛苦了。”
秦圣中与南飞燕握手的时候,轻声说:“我叫秦圣中,怎么有些面熟,以前哪里见过吗?”
“我过去在图龙观工作。”南飞燕低声说道。
“难怪!”秦圣中说完这句后,跟着来到南母病床前。
“伯母,气色不错啊。”萧迈把鲜花放到病床旁的矮柜上,见代玉莲挣扎着要坐起来,忙说,“你躺着好好休息,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以后再来看你。”
“谢谢,燕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代玉莲自知活不了多久,把一切都看开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的婚事。眼前这位青年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女儿刚才叫他萧总,看来是一个老板。她如果能够嫁给他,自己死亦无憾了。
南飞燕见母亲上下打量着萧迈,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思,顿时又羞又急,正要说什么,却见萧迈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出去一下。
“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送送萧总。”
“别管我,你快去,可别慢了礼数。”代玉莲挥手催促道。
南飞燕走出病房,正听见萧迈说:“俊林,你去找下那位张院长,请他帮忙换个单人病房,这里人多,空气混浊,对伯母这病很不好。”
“萧总,太麻烦了,母亲住在这里还算习惯,不用换了。”南飞燕走过去说道。
“南小姐,你跟我们客气什么。”陆俊林说,“张院长是我父亲的战友,找他帮这点忙,一点儿不麻烦。”
“手术时间定了吗?”萧迈问。
“定了,三天后的下午。”
秦圣中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南小姐,伯母究竟是什么病,方便告诉吗?”
南飞燕神情一暗:“肺癌,晚期。”
“如果是肺癌,动手术倒不是最好办法。”秦圣中说。
南飞燕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难道还有更好办法?”
秦圣中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说:“我昨天从京城来,听说刚刚有一种新药上市,对肺癌有特效,不过极其昂贵,每一颗药都要五十万元。即便如此,还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
听说有肺癌特效新药,南飞燕先是一喜,听到后来顿时心冷如冰。不要说买不到,就是买得到,她也根本买不起。五十万元一颗,要治好母亲的病,那得花多少钱?
“秦老板人脉广泛,能不能帮忙买到这种药?”陆俊林见萧迈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心事,便出口问道。
“我有个朋友在卫生部当副部长,看他有没有办法。”秦圣中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张部长,你好,我是秦圣中。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母亲得了肺癌,嗯,是晚期。你昨天说有一种新药上市,对这病有特效,务必请你帮忙买一瓶。什么,连部长都不一定买得到?张部长,你跟我开玩笑吧?你们卫生部管着医药公司,哪个老板敢不听你们的?产量不足?不足你们会批准上市?真这样啊,那麻烦你了。”
秦圣中搁断电话,显得很难为难地说:“南小姐,真不好意思……”
“我也曾听说过有一种药对肺癌有特效,但好像还没上市,不知道秦老板说的这种药,是不是海欣制药研发的?”萧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
“这我倒不清楚,我马上问一下。”秦圣中说着正准备打电话,只听萧迈说,“我有个朋友,她应该知道,我先问问看。”
萧迈拿出手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拔了林晓晓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萧迈,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以前你连电话都不接的。”
萧迈一直有些疑惑,林晓晓可是一等一的美女,以前那个萧迈怎么会不喜欢她?难道他不喜欢清纯型美女,而是喜欢包萍、朱颜那种少妇型美女?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旁边有人,不方便?”
萧迈忙说:“哪里哪里。对了,你父亲公司研发的新药上市了没有?”
“只是获得新药生产许可,还不能说是上市。而且这药也不会在市面上出售。”
“拜托你帮忙买一瓶,好不好?”
电话那边沉默不语。
萧迈以为林晓晓会说些疯话,没想到她只是问了一句:“病人对你很重要吗?”
萧迈下意识地看了南飞燕一眼,见她正满脸期盼地望着自己,不由脱口而出:“重要,当然重要。”
“好,那你等我的消息。”
此时,在迈阿密某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林晓晓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旁边,吴东斜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医学杂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昨天那次空难,当场死亡两人,后来还有两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停止了呼吸,也差点要了他的命。尽管如此,吴东却非常感激这次灾难,甚至暗暗庆幸自己受了重伤。如果不是重伤住院,他与林晓晓不可能同处一室。昨天晚上林晓晓居然没有离开,就在病房的沙发上躺了一夜。虽然林晓晓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和担心才留下来的,对他根本没有超越友谊的关心,但这一切已经足够。
想到这里,吴东不由感激地望了林晓晓一眼,见她脸上含笑,于是问道:“晓晓,刚才是谁的电话,让你这么高兴?”
“一个朋友的。”林晓晓醒过神来,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吴东,我要马上回家。”
吴东大惊,忙问:“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都好,我有一件重要私事要回去处理。”林晓晓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可是,我伤还没好呢……”
“放心,你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已脱离生命危险。”林晓晓拿起包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
吴东心里一喜,以为她改变主意了,没想到林晓晓只是说了一句:“别给我爸打电话告状,否则我永远不会理你。”便走了出去。
这天上午九点,一架迈阿密飞往江东的国际航班,缓缓降落到江东省国际机场。
机上乘客井然有序地走下飞机,然后像像水一般缓缓地朝机场出口漫去。在这些潮水里,有一朵晶莹的水珠,格外引人注目。
她就是林晓晓。
林晓晓提着一个便携旅行箱,来到出租车等候区。很快,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到海欣制药总部。”坐上出租车后,林晓晓对司机说道。
“好的。”司机望了林晓晓一眼,无话找话地说,“小姐刚从国外回来?你可能还不知道,江东昨天出了一个大新闻,有个赌石玩家花四十万元买的一块石头,竟然切出一块神物,据说价值二十多亿元。真不晓得是谁这么幸运,一夜之间就成为亿万富豪了。”
“多半是哪个赌石场的阴谋,让人都去赌石呗。”林晓晓不以为然地说。
“真的,绝对假不了,是方大师亲自切的石头。”司机有些激动地说,“他老人家切石几十年,也是第一次切出这等神物。经过方大师仔细鉴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养玉神泥,神泥里还有一块天然翡翠,被京城一位珠宝商人花三亿元买走了。有位外国神秘买主想花四亿美元买那神泥,宝主没有卖。”
“越吹越神,什么宝贝这么值钱?这些记者真会编。”
“说起来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昨天还有很多人作证说,他们亲眼看到一辆运钞车把宝主和两个买家送走的。”司机忽然想起什么,竟把车子停下来,从后排拿了一张报纸递给林晓晓,“这是先前一位客人留下的,你看看,有图有真相。”
“快开车,快开车,我还有急事呢。”林晓晓有些生气地说。
“耽搁不了,耽搁不了。”司机陪笑道,然后一脚油门猛踩下去,车子顿时“轰”的一声,飞快地飚了出去。
林晓晓拿起报纸,只见第二版最上面列着一条醒目标题:《江东惊现传说神物,六大悬疑等待揭秘》,下面还有那个所谓神物的图片,好像一个翡翠西瓜。
“编得仿佛真的一样,现在媒体是越来越堕落了。”林晓晓暗暗感叹一声,正准备把报纸丢到后排,忽然瞥见记者的名字,顿时一愣:“柳薇,难道是那个在萧迈主持的新闻发布会上大出风头的女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