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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押送

我们的故事开始于第四纪(太阳纪)元素历八十五年的冬天,席卷整个北境省的暴风雪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

虽然万里无云,一碧如洗,但作为北境省最北端的城市,白冰城依旧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仿佛驾驭着暴风雪的冬之女神并未随暴风雪离去,依旧在白冰城中驻足。

即便冬日已经升起,但整座城市仍旧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响起的声音才能证明这并不是座空城。

一辆马车在还没来得及清理积雪的街道上缓缓而行,车夫脸色苦闷,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似乎是在抱怨这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那该死的工作。

马车穿过银装素裹的城市街道,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白冰城监狱大门。

刚刚清理过积雪的监狱大门前,正站着两名身穿白冰城白底红色细条纹的军服,剑盾弓矢具备的军人,他们一边摩擦双手,一边低声交谈着。在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位身材瘦小,带着镣铐的金发少年,他穿着略显单薄的灰色长袍,平凡的面容上木无表情。

这位少年,就是我们故事的主角——安德鲁·福斯·马杰尔。此刻他正在等待送他去发配地“安德尔堡”的马车。

安德鲁今年十八岁,出身于一个早已没落的贵族家庭——除了拥有一份帝国颁发的男爵证书外,他的生活水平和白冰堡里的普通市民没有任何差别,甚至在他进入白冰法师学院后,家里的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十八岁之前的生活经历,对于安德鲁来说即幸运又倒霉。

幸运的地方在于,他是马杰尔家长达两百五十六年的家族史中唯一一位拥有法师天赋的人。而倒霉的是,他出生的时候,马杰尔这个姓氏早已失去了曾经的荣光。

面对白冰法师学院高昂的费用,变卖家产,四处举债的父亲在两年前因为操劳过度而去世。这位马杰尔男爵是含笑而逝的,因为他预见了没落的马杰尔家族将在身为法师的安德鲁手中重铸辉煌。

可惜现实却冷酷无情,一年后,安德鲁的母亲也因忧伤过度而离世。

当安德鲁完成六年学习,并且还取得了不俗成绩的时候,马杰尔家已经欠下了二百六十五枚金龙。幸好,在他认罪的同时,学院就根据协议将这笔债务给代为付清了。

安德鲁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父亲在临终前那殷切目光,满腹忧愁最终化作了一声轻叹。

“穿越前如此,没想到穿越后依旧如此……”

缩成一团的车夫还没来得及将马车停稳,其中一位年纪比较小的士兵就已经开始大声指责车夫比原定的时间晚到了二十分钟,语气满含怒火——因为这意味着他被寒风整整吹了二十分钟。

另外一名中年士兵同样心情不好,粗鲁的推搡着安德鲁向马车走去。

“我怎么样也是一名法师,士兵。”安德鲁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不满地说。

“你没有死在监狱里就应该高兴了。”中年士兵冷淡地开口。

“已经死过了。”

“什么?”

安德鲁听出中年士兵语气中的疑惑,回头瞟了一眼,也不解释。顺从地踩着马车边的脚环上了马车,带着镣铐的双手将板凳上的积雪扫落,一屁股坐了下去。

中年士兵登上马车,回头招呼还在骂着车夫的同伴,那同伴在车夫谄媚地连连道歉下,这才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车。

脸色愈发苦闷的车夫一扬马鞭,两匹驽马便拉着马车缓缓离开监狱,穿过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在城门口处理完手续后径直离开了白冰城。

白冰城座落于霍夫山脉——白冰山脚下,北方与东方是一望无际的浩瀚冰洋,隐约可见大大小小的冰山在海面上时起时沉。西方则是高耸入云的白冰山,沿着白冰山向西南方望去,是白雪皑皑,蜿蜒连绵直至地平线尽头的霍夫山脉。

南方是白茫茫一片的广袤雪原,在长达半个月的暴风雪侵袭下,此时的白冰雪原异乎寻常的安静,除了露出半截枝干的干枯树木外,就再也见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了。只有在马车途经靠近冰洋的地方,才能偶尔瞧见几头三牙海象在海滩上嬉闹。

这一片雪原隐藏着诸多危险,从严酷的自然环境到可怕凶猛的野兽,还有杀之不尽的强盗。

只是因为暴风雪才刚刚过去,大部分危险都还在蛰伏,等待着机会。

离开白冰城,马车在这片白色的天地间缓缓行驶了三个小时,一行四人,除了已经习惯南来北往的车夫外,另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躁。

年轻士兵显然已经按奈不住烦躁的心绪,看得出来他对于这趟漫长旅途满腹牢骚,所以脸色打从出了白冰城就一直不好。

年轻士兵不忿地看着安德鲁,想要找茬儿,却又忌讳安德鲁的法师身份——即便安德鲁现在只是一名犯下重罪的犯人,其法师的身份也不是他这样的大头兵能够轻易冒犯的,至少他不敢。

正当他打算再骂骂车夫的时候,坐在安德鲁旁边的中年士兵突然抬起头看向西南方向,疑惑地说:“这些家伙疯了么?”

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距离他们马车约莫数百米距离的雪坡上,正有十来个黑点正冲下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十来个人,阳光照耀下,他们手中的武器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是强盗!该死的,暴风雪才平静下来不到一天,这些家伙居然就跑出来了,难道是想抢冰原狼么。”

年轻士兵骂骂咧咧地眯眼观察那些呼喊而来的强盗,他到现在也不认为这些强盗是打算来抢他们这辆马车——在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强盗会去招惹白冰城的士兵,而且这辆马车只有四个人和一些根本不值钱的物资而已。

中年士兵经验丰富,边拿起身边的短弓,边对年轻士兵说:“做好准备,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说完还瞟了安德鲁一眼。

安德鲁清楚中年士兵的意思,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正从雪坡上冲下来的强盗是冲着他来的——暴风雪才过去,这个时候在这片雪原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商队或者旅行者,所以强盗只能是冲着这辆马车来的,而且是冲着他这名二环法师来的。

“监狱一次,现在又一次。”安德鲁眯起眼睛,低声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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