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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皋又起风云变

张时的推理令徐猛二人吃惊不已。徐猛暗叹道:“此人智略超群,似乎更在汉开边兄弟之上……”

“天下之事,皆能以数算推演。阴阳消长,敌我胜负,千变万化,皆数也。以数算明事理,以数算知未来,此乃吾数算一脉之根本也。”

张时抛下如此一句话,骑白马飘然离去,留下徐猛与高虎胆木立当场,不知所措。

此时,无皋城正陷于恐慌与混乱。

东方无瑕作为无皋城的太守,已经不见踪影。大体而言出了事总是高官先走,此乃司空见惯之事,百姓对此早已麻木,亦无太多牢骚。城中百姓刚刚经历了恶境先锋部队的劫掠,惶惶不安,很多人已经携家带口出逃。整座城池弥漫着惊慌失措的情绪。

汉开边等人到达东都后,又被东海王任命为战时特使派往无皋城对民众进行安抚——既然敌军已经离开,东海王自然也就不希望东国最引以为豪的贸易港口一片混乱,每时每刻都在损失大量的金钱收入。

文允道:“那王侯竟不让我们随后支援徐猛,莫非是不认可我们的能力么?”

汉开边道:“也许不是。他可能正是看中了我们的能力,才让我们回到无皋城来。”

“没错,毕竟在他眼里,金钱高于一切!”陆英激动道,“无皋城如果无法恢复秩序,他一天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税赋!”

汉官仪道:“哪来什么看中能力,其实是没有别的官员愿意揽这种烂差事吧?”

“无论如何,安抚百姓也是要事,不可轻忽。”汉开边再三告诫众人。他们很快抵达无皋城,拿出东海王亲赐令牌、王旨,把城内的大小官吏召集起来,统一训话,分派任务。捕快们全部上街维持治安,衙门出钱雇佣苦力修补受损建筑,汉开边、陆英则亲自登上城内各处高台,张贴告示,宣称城防坚固,粮食、水源充足,以此安抚民心。对于趁乱偷窃抢劫的恶徒,则由文允带兵捉拿,一旦捉住,当场斩首示众。而趁机哄抬物价的黑心商人,则由汉官仪查办,一经发现,没收全部身家财产,捐给马匹被抢的人们。汉开边谋划之快、决策之准,令见惯了东方无瑕的无皋众吏深表叹服,未敢怠慢些许,其手段迅猛,雷厉风行,一时间让偌大个无皋城秩序井然,民心渐渐安稳下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正如张时所料,恶境的大部队朝无皋城袭来。有海防司的人抵达无皋城,向汉开边报告——原来东海防司的将领们玩忽职守,一时大意,恶境的先头部队直接杀到无皋港他们还不知道。等到反应过来,无皋城已经陷落。东海防司上下惊怖,集结驻扎在周边小岛屿上的全部人马仓促回防,却与恶境的主力船队遭遇,两下一顿炮轰,还没进行甲板上的白刃战,东海防司就被打得大败,损失惨重。残兵败卒大都乘大船往北国的港口逃去,只有少部分人勉强逃回东国。而据他们所说,恶境的主力舰群很快就会抵达无皋港外。

“敌军大约有三万众。”

“三万?”汉开边等人一听,已觉两股战栗。

“炮舰作前部,后边带着大量运输船,吃水很深,必是满载士兵。粗略估计有三万人。”

汉开边、陆英、汉官仪三人额头已汗珠如雨。

“三万……就算集结整个东国大大小小的部队,也不够三万……”汉开边早已从东海王处知悉兵力情况,如今已是无计可施。

“我长这么大,别说三万,万人以上的战役都没见过。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如山的尸骨……”汉官仪也已全无淡定表情,几无血色,攥紧拳头道:“太平太久,我们已经忘却了战争的残酷啊……”

陆英怒目圆睁,咬着下唇,右手几乎要把胡子拔下,道:“这昏君把东国军队调走,才导致恶境趁虚而入,真是昏聩无能!”

然而自言自语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的头脑还比较清醒,马上统合了无皋城所有的捕快、民兵,号召民众保卫故土,连同本身千余兵力,竟然杂七杂八地拼凑出一万人的军民保卫队。陆英登上高台,对着台下官民喊道:“值此国难之际,我大国州血性男儿岂有坐视之理!尔等须肩负责任,保卫好无皋城,以免再度受劫。”

台下反馈并不热烈,反而议论纷纷。陆英大怒,喝道:“莫非尔等愿看敌军凌辱尔等妻女,烧毁尔等田宅,方才能有些烈血?我久闻东国男子斯文气质,惯于市侩,今日一见果真不假!”陆英又是一副惯用嘴脸,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声怒骂,这一骂反而把民情激发出来,官民齐声怒喊,跟着台上疯狂挥舞拳头的陆英一起喊着“全城齐心,合力抗敌”的口号,却也响亮,顿时犹如山呼海啸,几乎要把高台震垮。

文允看得呆了,喃喃道:“陆先生这是……”

汉开边听了,拍了拍文允肩膀,道:“别看陆英此刻神态癫狂,他内心心如止水。他善于煽动人心,犹擅攻心勇战。”

“然而这都是乌合之众。”汉官仪如是说。

的确,这批人当中占大头的是捕快们,他们虽然会使用佩刀、弓箭、火枪,但都是轻武器,远比不上正规军的斩马刀、长弓、长筒火枪,更别说操作火炮之类的武器。拿这些人去跟恶境的主力军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

汉开边并不忍心看这些下层小吏与劳苦大众一起去送死。他提出一个方案:“我们放弃无皋城,带着百姓逃亡,尽可能往南走。”

汉官仪道:“带着百姓?你以为你是刘皇叔?”

汉开边闭上嘴巴。已经从台上下来的陆英厉声道:“倒不如亲自带领军民守城,大不了玉碎便是!”

汉官仪道:“切莫冲动。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陆英听了,不高兴道:“转机?三万恶境军队袭来的消息一旦传开,此城必将再度混乱,到时人心一散,城池不攻自破,如何是好!”

众人议论不定之际,忽有兵士来报:“禀报特使,敌军已经攻上港口,在城外平原集结。”

汉开边苦笑道:“好了,不用讨论了,面对现实吧。”

恶境军陆陆续续上岸,密密麻麻,继而进军,包围了整座无皋城。很快,他们朝城里大声喊话,要求投降。汉开边等人站在城墙上,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可恶!我绝无投降可能!”陆英咬牙道,“不如组织兵力跟他们拼命!”

“事已至此,投降亦是无可奈何。”汉开边道。

汉官仪也道:“只要保住全城百姓,投降也不是不可接受。”

二人体会到了前所未见的无力感,望着城下乌云般的敌军,束手无策。既无法解开中都的危机,也无法改变眼前的形势,这一刻,汉开边便是思虑竭尽,也无法想出一条计策。

陆英却大怒起来,破口大骂二人,拂袖而去。汉开边拦阻不得,只有任他离去。陆英下了城墙,命士兵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径直大步走出去,大声喊道:“我是太守,你们的大将是谁?出来和我一谈!”

“他这是……”汉官仪指着城下陆英的身影道。

“他想刺杀敌方大将!”汉开边大惊失色,立即奔下城墙。汉官仪等人也紧随其后。

汉开边决不愿意好友如此冒险,亦担心若刺杀失败,敌军对无皋城进行残忍报复。

然而陆英却不管许多,他决定以自身修为奋力一搏,诛杀敌首。恶境的大将果然出列,但见此大将身形高大,魁梧非常,面容苍白粗犷,一身黑甲黑袍,宛如一头黑熊,气势逼人,阔步来到陆英面前。

“吾乃恶境大将黑云鹏。”

黑云鹏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教书先生”。他觉得谈判是多余的,自己随时可以捏死这只蝼蚁。但是,如果能威压致胜,兵不血刃,何乐不为?

陆英冷笑道:“你就是这支军队的总指挥么?”

“有什么疑问吗?”黑云鹏道。

陆英忽然出手,以手中折扇直扫黑云鹏面门,竟有诛魔之威!

黑云鹏岿然不动,气劲迸发,将陆英震开三步,冷冷道:“就凭这点本事,还想行刺?”

陆英不答话,又迅速攻出数招,黑云鹏略一晃身,双掌运起浑厚力道,把陆英攻势化于无形。

恶境众军正欲上前捉拿陆英,黑云鹏却一摆手,示意无需协助。陆英急速打开折扇,扇中竟藏乾坤,一扫飞出数道寒芒,直袭敌首周身要害。黑云鹏身姿一动,巧妙躲开暗器,微微发怒道:“书生,你当真不怕死?”

陆英道:“休得猖狂,你须见识我大国州之道术。”说完念动咒语,竟是五雷正法,一记掌心雷打出,电光闪动,夹杂雷鸣,气动山河!

正是:

莫欺书生无一用,从来男儿血气刚。

这陆英一击惊雷,风云变色,那黑云鹏不敢轻视,运起元功,飞速摄起一团黑云挡在身前。那道雷电入了乌云,如泥牛入海,渺无踪迹。陆英大惊,黑云鹏正欲取他性命,忽听手下急报道:“将军!海上有大量战船出现,并非自家人马。”

黑云鹏一听,疑惑不已,当下一掌震退陆英,命侦查队前去探明情况,自己则率一半人马朝港口方向折返。汉开边趁机足踏清风疾奔而出,把陆英提起就走。好在黑云鹏也无心理会他们,而恶境军士没有得到军令,亦不敢动作,只好放任汉开边救陆英回城。

汉开边又回到城门楼上观望,只见恶境分成两部,一部开始撤退,另一部则继续围城。

“敌军发生什么事情了?”汉开边不禁问。

“我听他们说海上有战船袭来,恶境军显得很害怕……”陆英道。

“害怕?”汉开边也是想不通,“会是哪国兵马?天界的援军?”

“看!”汉官仪指着远处。汉开边、陆英、文允等人一齐望去,只见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队自港口方向来,冲击向正在调转队形折返的恶境军,一时间如劈波斩浪,竟把黑压压的恶境军方阵硬生生冲开两半!

“这……这是哪里来的骑兵!”众人震怖,他们无法想象那是一支怎样的骑兵,竟有如此神威,简直是神兵天降。

却说那厢恶境阵中,黑云鹏努力稳住中军,但对手速度实在太快,冲击力实在太强,仓促之间,恶境军已现颓势,那支骑兵直冲直打,迅速突破到黑云鹏的面前。

那骑兵为首大将身着白铁战甲,呼啸而来,手中长棍舞动,直教鬼怕神惊,三两下打散近卫甲士,直袭黑云鹏!

“大胆!”黑云鹏盛怒已极,祭出不世名刀“云掩月”。只见此刀刀脊纯黑,刀刃雪白,一刀挥出,黑白分明,势如闪电划破夜空,直斩来者!

那大将不慌不忙,长棍一举,硬接这骇世一刀,刀棍碰撞,响声震天,气动四野!二人一黑一白,战在一处,刀若大鹏翻飞,棍如长鲸破浪,气劲横飞,火星迸溅,双方将士莫敢上前助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杀得天地变色,汉开边则拿着望远镜看得如痴如醉,究竟二人谁胜谁负,战局又将发生何种变化,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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