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饼鼓,双唇的抖动不断的加快,口中的言语也越来越含混不清,语音也越来越大。
突然,女巫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慢慢的慢慢的将勾画的虎头脸转向乌林哒这边,瞪大的双眼露出了惊恐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人群外这个外族的小女孩方向。
众人也被女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住,已经觉察到女巫正在表明一个预兆。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着女巫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并渐渐地为她闪开一条通道。
女巫丢下手里的饼鼓和智者棒,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向乌林哒这边走来,越来越近,几乎靠近了乌林哒的身前。女巫慢慢伸出双手,颤抖地捧住乌林哒的脸颊,第一次清晰地言语道:“是智者把她送来的。。”
乌林哒木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眼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她不明白这个长相恐怖的女人为什么对她的到来这样惊奇和恐惧,这里的所有人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奇以至于显得惊慌失措。
女巫的双手抖动的更加厉害,突然她张开双臂抬头仰望天空,像似和天地之灵说话:“这个女孩告诉我们有‘异族侵略者’会最终毁灭我们的世界,他们会在我们逐渐强大的家园肆虐横行,我们可爱的家园将遭受血与火的洗礼。”
她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但是不要害怕和恐惧,我们达末娄国已经经历了一次可怕的瘟疫,那场瘟疫几乎将我们的族人葬送,但最终我们战胜了它,并且好好地存活了下来。这次预知的抵御外侵的战争,我们不会彻底失败,在最后抵御外侵的时刻会诞生一个战士,一个真正的王者,他是这片土地之王!他会带领我们重新步入新的生活!”
女巫转过身子面朝众人,振臂高呼:“而这片土地之王的妻子,就是——————她!”女巫将手臂奋力一挥,指向她身旁的乌林哒。
女巫接着说道:“她的丈夫将是无往不胜的强者,会带领我们奔向新的希望。这里再也不会有饥饿和贫穷,这里将会变得更加富庶安康,我们的族人也会变得更加强大威猛。”
女巫再一次走到乌林哒跟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稚嫩脸颊,喃喃说道:“我的孩子,你的到来是一种祝福,对于我们的族人,你又是生命的希望,我们的族人必须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来,孩子,”女巫牵着乌林哒的手,缓缓走到雪刺奇跟前,将手交给他,“勇敢的猎人,神灵将她送到你这里,你要好好地保护他,不得有任何闪失。”
雪刺奇被这突然变故搞得有些昏头转向,一时没有清醒过来,只是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勇敢的猎人,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女巫声音变得洪亮,携带着一些威严。
“女巫婆婆,雪刺奇听明白了。”雪刺奇慌忙应答,将乌林哒轻轻搂入腋下,“放心吧,婆婆,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女巫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拄着狼头拐杖,身形缓缓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夜幕十分,院落里的族人相继散去,雪刺奇家的炊烟撩起,一盏油灯将茅屋照得通亮。
茅屋被木板隔成几个单间,墙壁上到处都是兽角或兽皮,几把弓箭也挂在墙上,一眼看出这是个猎户人家。
此时,雪刺奇和迪达浓正坐在八仙桌旁,攀谈甚欢。
“雪刺奇,有件事情,我还是很好奇啊。”
“不知将军所问何事?”
“你们这的女巫说话怪怪的,她预言的事情真的很准吗?”
“这个……,”雪刺奇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不好说,但我们都很尊敬女巫婆婆,尊称她为神灵的使者。”
“你可能猜不出她的年龄吧?”雪刺奇问道。
迪达浓想了想,“看模样能有八十?”
呵呵呵……雪刺奇轻笑道:“我父亲的时候她就这样,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
“哦~~是很神奇,看来也真是一个智者啊。”迪达浓自言自语,他真想女巫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女巫预言,乌林哒将是统治这片土地之王的妻子,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一股肉香从厨房传来,扑入雪刺洪烈和乌林哒的鼻孔,钻入全身每一个味觉细胞。
“阿爸,我闻到肉香了,好饿哟。”也难怪,本来雪刺洪烈怀里带着干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乌林哒和迪达浓,把本应属于自己的午餐让他们全部扫荡得干干净净。
乌林哒此时也坐直身子,嘴里不停地咽着唾沫,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个不停。她也很饿,虽然临时吃了点干肉,但那些东西对于一天没吃饭的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管一时却管不了现在,尤其是有肉香的时候,哎呀,肚子好疼……
雪刺奇瞪了雪刺洪烈一眼,严厉喝道:“洪烈,男儿再饿也得忍,绝不能轻易说出口,懂吗?”“况且乌林哒也在屋里,你总该拿出点当哥哥的样子吧,别在乌林哒面前说些没出息的话!”
雪刺洪烈被父亲一顿呵斥,耷拉脑袋躲到一旁,不再言语。
乌林哒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唉!亏得没说,不然也得挨顿痛批。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没有定力呢,况且母亲在世的时候总教育自己,一定要有女孩子的涵养,可现在……
雪刺奇见乌林哒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可能忽略了乌林哒的感受,毕竟女孩子一天没吃饭了,训斥洪烈的话打击面是不是大了点。
他慌忙说道:“乌林哒,羊腿肉快好了,我们准备吃饭!”
“太好喽!吃饭啦!洪烈哥哥,我们吃饭啦!”乌林哒顿时高兴起来。
也许好久没有家的温暖,更或许好久没有人这样深情地叫她吃一口饭,乌林哒流泪了,满眼都是泪,就像掉线的珍珠,一串一串从脸颊滑落。
“乌林哒,你怎么哭了?”雪刺奇被乌林哒的突然流泪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是不是我刚才的话伤到你了?”
乌林哒使劲摇着脑袋,连连说道:“雪刺奇叔叔,不是的,不是的,我是高兴才流泪的,真的谢谢,谢谢你们!”
夜深的时候,迪达浓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到了将军的遗言,重建黑水靺鞨谈何容易,自己如今逃难到深山村落,几乎与外界隔绝,曾经的部下去向不明,渤海国现在仍旧四处追杀乌林哒,这些接踵而来的一系列问题,让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