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重帘之后才又扬起风来,金华知道,王醒了。
“大祭司,这一趟你受累了。春衫可曾一道?”
妖王的声音正如同一道沉静而圣神的风,光是听见就让人觉得苍伤深沉,金华知道众妖追捧他金华声音如何美妙,只是他也很难做到这般静谧之雅。
他总以为自己是有些好奇心和玩乐心的,不然,大战之后的这千年的光景究竟如何度过是好?光是依靠夜里的一盏盏三味吗?那接下来的万年又怎样才能保证心灵完整如初呢,像重帘后的他一样活着,还有意思吗?
或者,这位高高在上的妖王,真的还活着吗?他不知道,他作为大祭司,和博苑长、刑礼长、乐礼长、药礼长、战司命是最能接近他的妖了,他们永远都在这样的重帘之外同他回话。
“禀王座,春衫还在处理一些最后的事情,很快会回来复命,但请王座宽心。”
“嗯。”
王座又沉默了一阵,就在金华以为他重新沉入睡眠中而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又传出声音来,这次,是一个疑问:“大祭司,我做了多少年妖王,你可否记得?”
金华并不知他疑问的本意,只得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道:“您必将千秋万的统治下去,这三千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你还在恨我吗?”
恨你把她散灵了还嫁祸于兽骨魔?
“您是妖王,您能知晓一切。”
恨意毫无意义,作为妖,他们能秉持恨意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唯有忘却才能向前走去。
“但我无法忘怀你当时的恨。”
平山,蒸海,还有更多荒唐之举,若一一举出只怕太多,所幸他未造成太多的生灵涂炭。而很多妖以为的篡位,最终也没有发生。他只是总算冷静下来,自去刑礼长那里领了罪,并请愿从副战礼长变为祭司,当时是战礼长的现妖王自然也是特地将他变为大祭司。
才三千年而已就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妖记得这些事情了,多让人觉得悲哀。
“王座,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若只因耗费精力在这些埋在泥土里的事情上,那您的沉睡就实在太不值得了。”
里面的人闻言忍不住笑起来,不知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这个重帘外的大祭司。末了,他道:“是啊,太久了,等春衫回来你就举办你的婚礼吧,然后是博苑招新的事情。看来妖界近来总算难得的又要热闹一番。你也退下吧,你的夫人似乎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呢!”
妖王声有喜悦之情,此时金华感觉似乎有一双眼在他的身上一般,觉得身上一个激灵。
此时风停了,想必这回他是真的重新“沉睡”了。
带上妖鼓,他往后退一步,便直直从山巅一跃而下,穿越飘渺烟雾,佛光,和露水轻飘飘落在了地面之上,有小小的妖精受惊逃开去了。袖中的妖鼓似乎安静了很多,不知是否睡着了。
这是五行地界的城镇周边,前面就是这座东城的城门,不时有人进出,他隐了身因而无人看到他。守城的侍卫一丝不苟让人觉得这里沉闷,便又御风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到了那生灵妖所属的西城之外。
越是靠近这边,零落的村落还有人们欢快的调子就让他觉得愉悦,他倒是喜欢这些总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妖们,只是他做战礼长时将自己封闭了多年,也表达不好自己的欢快。